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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隨璇璣前往接迎宋星平,司徒燭華也不願錯過這次會面,璇璣的人手先是和宋星平先是透過一些手段回到澎湖,接著才搭船返回嘉義布袋,璇璣命兩人都在原地等著,宋星平若北上必會經過真魔所在的臺中,與其冒險不如他們主動過去接人。

 

飛過去不難,但璇璣不想引起鬼神注意,選擇搭乘高鐵,經過一段短暫的趕路過程,三人來到布袋漁港邊,有「海上牧場」之稱的海埔新生地處處布滿蚵田。

 

碼頭上,宋星平一身重裝背包客打扮吸引不少遊客注目,即使他嫌熱已脫下羽絨外套和保暖衣物,貼身上衣還是長袖。

 

跟在宋星平的人居然是沐琪。

 

「妳一定有很多事想問,韻真,邊走邊說。」略帶疲色的宋星平將他不平凡的遭遇緊緊兜在胸口,並不急著一股腦兒倒出,眼神凝重。

 

一行人沿著岸邊道路漫步,直到與其他觀光客拉開距離。

 

見宋星平還未準備好開口,璇璣退而求其次,問起沐琪找到宋星平的細節。

 

「去找這傢伙的事根本是大海撈針。」沐琪是少數知道黑太爺助手為宋星平的人,本身又隸屬神霄宮外門弟子,在整件事關係網上處於一個不起眼又特殊的環節。

 

「許多人都在追查黑太爺的消息,我花點時間先找回自己過去的名字──其實不難,本來就是棄子,做什麼也沒人管。接著動用生父的關係輾轉找到一些靈異情報販子,其中一個人告訴我西藏阿里地區紅柳灘有個會說少許藏語的臺灣青年。」沐琪冷冷地橫了宋星平一眼問:「那是黑太爺留下的嚮導吧?為了確保你可以平安回到臺灣。」

 

為何要託付她這個敵人?好像黑太爺早就知道沐琪會克服一切困難,將他的助手與最後的消息帶回黑家人手上。她的確想知道真相,也想為自己的愚蠢贖罪,即使沒人在意或相信她也無所謂,脫穎而出的感覺非但沒讓沐琪受寵若驚,反而有點生氣:她的命運仍未跳脫這些強人的拿捏。

 

即使淡漠到近似巧合的銜接,卻永遠不是偶然,一次又一次,黑太爺對原本不需記得的雜兵放下的心思和善意,這種匪夷所思的用人方式讓任何人甘心為他赴死或服務都不奇怪。雖然沐琪不屑被收買,卻也因她明白這不是收買,反而得更盡心去做。

 

那是更危險的做法──「信任」。

 

韻真專注地看著沐琪,企圖找出一切可疑的細毫之處,她接著問了:「那妳真正的名字又是什麼?」

 

「照舊叫沐琪吧!若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姊姊的魂魄還在,總得有個她還認得出的名字,否則沐琳就真的孤伶伶了。既然業障會將怨家再度牽在一起,我就做她的怨家。」她的回答倒是讓在場眾人都有些驚異。

 

「神霄宮在西藏嗎?」韻真有點難想像。紅柳灘是新藏公路上一處重要的休息據點,大紅柳灘上的獅泉河鎮則是生活機能較完備的高原城鎮,新藏公路景色荒涼,宋星平應該不是以紅柳灘為目的地,他必須找到一處交通樞紐設法返回家鄉。

 

「神霄宮位於藏地無人山區地下深處,到處都是妖怪猛獸,黑太爺的式神帶著我逃了十天才遇到獵戶,要怎麼解釋我的出現還真讓人頭痛,我只好說自己被綁架了。」眼神銳利的青年淡淡接口。

 

「神霄宮周圍怎會有妖怪?」沐淇不信。

 

「這不就是天然的屏障嗎?我看他們和妖怪倒是處得挺好,下級門徒住在外界還能定期出入神霄宮運送物資。」宋星平冷笑。

 

璇璣道:「這麼說來你也去了神霄宮?」

 

這也是璇璣子派修道者目前最想確定的情況,璇璣只派知曉利害關係的沐琪去尋宋星平,為保不讓他中途被害。

 

此刻宋星平已是黑太爺的代言人。

 

「只有菁英能留在神霄宮裡,被淘汰或犯了宮規的人必須留在藏地生活,成為神霄宮的耳目手腳,或發下毒誓外出發展,子子孫孫永世為神霄宮做事,後代成員滲透各處組織機關,於是有了你們這些海外分家。」宋星平向沐琪道,眼神若有似無嘲諷她根本不了解情況傻傻為人賣命。

 

「我運氣好,遇到單純藏民,神霄宮外緣成員還不知道本家內部情況,從臺灣過來的追兵中有沐霖派來的人,兩方搭上線後我怎麼走都不安全了。」盤纏用盡的宋星平只能困在紅柳灘,幸好黑太爺早有安排,他吩咐宋星平靜待救援,宋星平獨自行動後已不是單純的交通問題,選錯來追他和來接他的對象就完了。

 

雖然這名女道士曾偷襲過黑太爺,繼早餐店那一夜的經歷之後,沐琪反而是最可能救他的人選,宋星平這樣認為。就算是小人物,也是在地獄裡打滾過的,兩人終能全身而退

 

「黑太爺的下落呢?」神霄宮比她想像中更複雜龐大,太爺用迂迴手段送回宋星平,證明他已凶多吉少,只是韻真不願往壞處想。

 

「他還在神霄宮裡。」

 

「太爺被困住了?」

 

「不知道。我被勒令等在外頭,黑太爺進入神霄宮後約半天,式神出現命令我撤退。」

 

「神霄宮道士追上來了?」

 

宋星平搖頭,表情相當古怪。

 

「神霄宮『無人』追出來,一開始黏我的東西根本就不是妖怪,韻真,妳幾時見過倒塌的枯木、石頭和泥塊追著人跑?」

 

司徒燭華聞言眉心深鎖,韻真留意到他似乎已有答案。

 

「式神說,原本黑太爺想讓我再走一回泉路撤退,可惜事與願違,才會由它護衛我逃跑,神霄宮所在的山脈,底下泉路全毀了。」宋星平表示他當時不是勇敢,而是賭一口氣也要回來。

 

「泉路毀損代表什麼意思?」韻真也是校園大戰那時才第一次聽說泉路這種妖神通道。

 

「代表有巨力衝擊人間外側,就算是魔族真身也得要上千頭合力才可能攻破泉路密網,人間可不是魔類能隨便進入的地方,雖然有人以分靈體和隱藏裂縫取巧,像這次來的五頭魔族,嚴格說來並不會造成實質的滅世威脅,要不是我的神力……」璇璣扼腕地叨唸著。

 

「你要說幾次廢話?誰管你有沒有神力?我想知道神霄宮到底怎麼了!」沐琪衝口罵道,焦躁模樣反而讓韻真嚇一跳。

 

上回見到這個小女生時還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天人道士是放了什麼猛烈肥料在她身上嗎?

 

「我也大概明白黑太爺到神霄宮的調查目的了,對他無法脫離的結果不意外。」璇璣不受影響地聳肩,拿起水壺喝了一口:「小星平,你還知道哪些?黑太爺可是拜託你傳訊了,總得有細節吧?」

 

「別胡亂叫人!」就算陽光青年真的是幕後出力救他一命的高人,宋星平也不想被沒大他幾歲的陌生男子加暱稱。

 

「有啥關係?我也是『星』呀!」璇璣笑嘻嘻道。

 

「我只相信韻真,好歹殭屍沒被洗腦,騙人被騙的道士卻不少。」宋星平有些偏激地說。

 

「欸,不知道該反駁還是同意你,能保持警戒意識也好,你熟悉的黑家人已經帶到,需要我們迴避嗎?」

 

璇璣搭著司徒燭華肩膀,沒想到在一般人眼中有如救星的道士身分也有被嫌棄的一天。

 

「這讓韻真決定,說過了,我對神霄宮內情況一無所知,黑太爺利用式神直接將訊息寫在我身上,必須由黑家人來破解。」宋星平脫下上衣,肌膚上從無到有浮現密密麻麻的神祕符文。

 

「看來這就是黑守鱗版本《歸藏易》的應用了,果然看不懂,有些像古神流跡,只有特定的古神與對應性質的神人能解讀,這麼費工夫應該是怕記憶內容被真魔塗改操弄來引我們入彀。」璇璣摸著下巴自言自語。

 

「可是我的法術能力比蘭渚師弟還差。」韻真愁眉,太爺怎能用這麼難的方式留言?

 

「別擔心,這不是技術問題,身上具有鑰匙性質就能用直覺閱讀,我們當年在讀古神流跡時也沒有特別手續。」天人道士保證。

 

「那麼,星平,讓我試看看好嗎?」

 

「儘管動手。」

 

符文蔓延過宋星平五官,銀灰色筆劃甚至咬入頭皮,韻真遲疑地以指尖按上他的印堂。

 

接著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符文竟像一群發光小蛇與昆蟲般從接觸處攀上韻真手指,進而轉移遊走她全身,韻真嚇了一跳卻未鬆手。

 

「韻真,妳還好嗎?」司徒燭華急問。

 

「噓,安靜。痕跡可能在辨識她的魂魄。」璇璣提醒。

 

「放心,沒有感覺。」只是看著符文在皮膚和衣服上爬有點怪,韻真還是開口安撫。

 

符文最後匯聚到她手背,乍看如同細密的銀白刺青,圖像繼續緩緩轉動。

 

時間凍結,眾人消失無蹤,韻真眨眼來到冰冷荒涼的山壁前,不見巍峨莊嚴的建築,但她就站在神霄宮的地上入口,韻真咬唇思量片刻,手掌觸摸山壁,冰涼刺骨。

 

黑太爺將他親眼看見的一切都託付宋星平帶回來了。

 

※※※

 

黑守鱗並非第一次進入神霄宮。

 

再怎麼禁忌的道門對黑守鱗而言仍然不算祕密,這也是後世道士拿鼎鼎大名的黑太爺沒奈何的原因之一,諸多道門建立時,他可能就混在幫忙夯土的弟子或工匠隊伍裡,掌門人尚未長鬍子前還會仰慕地向他討教。

 

名滿天下的林靈素利用皇帝權勢搜刮資源祕密構築私人仙宮,黑守鱗當然不放過這件祕事,第一次是神霄宮分批派人往天下選址時,他跟去了。當時黑守鱗只知最偏遠艱險的一處位置竟在西域高山上,前往探索的神霄弟子十人九死,剩下少數人還是靠黑守鱗保住一命。

 

林靈素原本準備死遁,卻真的死於溫州,終究未能親享他萬年不變的仙宮夢,掌握林靈素財富與寶貝的弟子轉往西域,耗費漫長光陰在難以喘息的酷寒與精怪環繞中以血淚生命築成一座地宮隱居修煉,遠避朝代興衰與同道爭鬥耗損,務求成為最強的門派。

 

第二次前往已是兩百年後神霄宮剛落成時,當時黑守鱗實力不比現在,但同樣是拔尖兒了,他有非回去一探究竟的理由,神霄宮不惜耗費巨大代價設立據點,原因是探勘時誤打誤撞發現西域深山中竟有太古仙陣存在。

 

倘若神霄道士建築地宮的野望失敗作鳥獸散也就算了,黑守鱗擔心的事情終究未能避免,神霄宮不僅建成,還是一處機關密布的可怕迷宮,不讓外敵發現進入,也不許門人任意外出。

 

地宮正應了「神霄」其名,位於雲天之上,既高且寒,固若金湯,變化如神。

 

黑太爺對宋星平解釋:「那一次我未能料到機關奇妙莫測,被困在迷宮百日,險些沒戲唱了。現在?當然沒問題。後代神霄宮除了望朔以外無人能更動迷宮陷阱,可惜這個望朔為魔所噬。」

 

「太古仙陣對道士修煉有何好處?」宋星平不解問。

 

「當時我逮了個神霄道士訊問,對方自稱神霄宮的存在乃是為了鎮守仙陣,卻像一隻大扁蝨般吸取仙陣靈氣煉丹製器,以靈氣驅動的迷宮裝置千年不壞,你說方不方便?」準備闖進神霄宮的黑髮男子隨意掠了掠鴉羽短髮道。

 

「確實方便。」宋星平哼了一聲。

 

「但凡人間出現不尋常的神器仙陣,必然為了因應特定目的,可不是讓人類道士充電用的能源。神霄宮消耗仙陣力量,加上生人亡者的怨恨汙染,仙陣雖仍在運轉,穩定性已受到影響。」

 

「真魔就是從這裡操控望朔身體,並利用他的名義玩弄神霄派,換句話說,仙陣是封印?封印真魔?但你們說人間排斥魔類,那就是封印出入口?」宋星平馬上反應過來。

 

黑守鱗柔和地一笑。

 

「孩子,若你之後了無罣礙,便來修道何如?」

 

「我不是為了成仙才這麼拚命。我想清掉腦子裡的迷霧,有個女孩子對我而言很特別,但我無法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時就去追求她。以後有機會學些自保的道術還可以。」宋星平老實坦白。

 

「那樣又更好了。」

 

「有人在等你,這點你得牢記在心。我絕對會活著回去見她,希望你也一樣。」

 

「黑某明白。」

 

於是,黑守鱗與助手在此分開。

 

黑守鱗在迷宮各處角落發現沒吃完的發臭屍骨,卻連聞腥而來的蟲子都跟著腐爛了。

 

神霄宮靜得出奇,別說生人,連魂魄或使魔皆不見蹤影。

 

迷宮機關穩定運轉,黑守鱗毫髮無傷來到神霄宮核心,一座唯獨住持能進入的圓廳,現任神霄宮住持二弦道人已閉關逾一甲子,中間只有短暫露面數次囑咐重大事項,最特別的一回是忽然收留一名夙慧孩童為徒,取名為望朔。門派事務幾乎全由各大弟子打點,二弦道人的關門弟子望朔更是公認接班人。

 

黑守鱗記得二弦道人年紀比司徒燭華還大了點,約有兩百三十歲左右,雖是罕見的異人,卻遲遲未能得道解脫。真魔選擇望朔的皮囊揚長而去後,他的師父二弦道人可能倖存嗎?

 

「果然還活著。」黑守鱗輕聲玩味。

 

迷宮裡最新的屍跡不超過三天,便不會是率眾前往臺灣的望朔所為,何況真魔吃人不吐骨頭,黑守鱗看見的痕跡顯示神霄宮內充滿瘋狂,一次屠殺乾淨反而慈悲,可惜這些神霄道士愈厲害,作為儲糧的保存效果就愈好。

 

圓廳中央有名老人趺坐不動,像一堆枯枝包裹在薄薄的人皮中,衣冠整潔,嘴唇嚴重乾裂透出血臭,緊緊閉著雙眼。

 

「二弦,近來可好?」

 

「黑太爺。」髑髏似的老道士從齒縫中擠出三個字就已精疲力竭,如一聲嗚咽。

 

「你的功力不進反退,連辟穀也不成,顯然過得不太好。」男子溫和地評論。

 

「他說……只要你來替我,我就解脫了。」二弦道人就坐在仙陣陣眼上,賴此流出的充沛靈氣延年續命,死死抓著神霄宮主持之位不放,就怕別人搶走他的靈氣。

 

他就要成仙了!快了!向來寂靜的仙陣深處某天冒出一道聲音,說終於輪到二弦道人羽化登遐,要他萬緣放下,專心冥想。

 

二弦道人就這樣放掉最後求救的機會,被真魔意識入侵,只是短暫的浸潤,他的魂魄卻千創百孔,但真魔嫌棄他老邁乾枯的身體,馬上就轉移到望朔身上。

 

仙陣像篩子層層擋下地疆漂向人間裂隙的各種存在,一塊帶著刑釘碎片的古魔屍肉來到仙陣下方,吸收無數業障與人間殘屑孕育出新魔,新魔依循本能攝食,在幽冥虛空中偶然吃進沐霖化成的魙,使它對五光十色的人間產生強烈興趣。

 

肉體逐日長大,卻卡在地疆與人界之間的虛空進退兩難,兩個世界均不接納它,隨著仙陣力量衰弱,新魔利用刑釘碎片鑿出一處小洞,將意識附於刑釘碎片上,艱難地通過仙陣的防禦,找到能行走的新肉體。

 

新魔開始覺得,他就是沐霖,他和其他魔不同,更加聰明,可惜被困在仙陣下動彈不得。雖然他也可以是望朔,可惜這具天人魂魄有著敵對真魔的本能,被吞噬後不肯乖乖被他利用,新魔只好將望朔的魂魄壓縮收起,反正他本來就更喜歡沐霖的風格。

 

既然已經來到人間,沐霖就有許多方法來破壞仙陣,再回頭和魔身融合完全覺醒。

 

「說實話,沐霖……噢,就是真魔的名字,哪怕他不回頭破壞仙陣,魔身遲早也會裂陣而出,差別只在不受控制的魔身會直接毀滅一切,這處仙陣已有缺陷,我在外頭就感受到土地蘊含魔氣。」黑守鱗續道:「目前魔身約有半個臺灣大,還可以長得更大。」

 

「老夫是真心想以身殉陣,至少能延後仙陣崩壞的時間,可是……恨此身已非我所有。」二弦道人悲慘地抓著臉,留下斑斑血痕。

 

望朔走後,二弦道人想打開宮門放走弟子,身體行動卻剛好相反,他只能將自己反鎖在圓廳中,然而無人監督,回過神來,二弦道人發現他扒開一名女弟子頭蓋骨,正在啃她的腦。

 

他痛哭、怒罵、祈求又詛咒,蒼天仍然不應,二弦道人無法停止獵殺弟子的惡行,直到神霄宮中除了他再無活口。

 

「我會下地獄吧?就算這樣也比坐在這裡好多了……在這下面是一大片的魔,像盈滿蛆和水蛭的淤泥,它貼著我呼吸,懶散又飢餓,不知何時會失控,我怕極了……黑太爺,求求你,放我離開這兒,我不想消失……」二弦道人淚水涔然哀求。

 

「好,我救你。」黑太爺單手掐住二弦道人羸瘦的脖子,尖銳的指甲刺進皮肉直達頸椎,後者滿心喜悅。

 

「我會接手被你們開鑿影響的仙陣,最後一次打開地宮,讓我的式神出去,你可跟著式神離開。還有何遺言?」

 

「我對不起……神霄宮……」他沙啞地哭著閉上眼睛,黑守鱗喀嚓一聲折斷二弦道人的脖子,從袖中拿出紙人,紙人落地化為與黑守鱗一模一樣的白髮男子,二弦道人魂魄外表比他的肉身更憔悴可怕,呆滯地跟著式神走出圓廳。

 

「不用說對不起,我想這些弟子也捨不得讓你走。」黑守鱗聽見迷宮中傳來一聲鬼魂的驚恐哭喊,漠然更動機關將厲鬼們連同二弦道人魂魄趕到聽不見噪音的角落。

 

他吃了二弦道人的屍體,等於吃下二弦道人所吃的人,此業重逾山峰,對必須牽制真魔肉體的黑守鱗卻是剛剛好。

 

「一切都在你計算之中,沐霖,若你無法及時趕回,黑某可是會代替你成為新的頭腦,話說回來,你為何老是對我這麼執著呢?」黑太爺仰躺在地板上,枕著手臂歎息。

 

他的義女果然可愛多了。

 

冰霜從男子身下蔓延開來,覆蓋屍骨與穢跡,散發絲絲白氣,直到整座神霄宮徹底冰封,仙陣呼應黑守鱗的希望轉為攻擊模式,進入仙陣範圍內的存在均會結凍粉碎。

 

黑守鱗的計算卻才要開始,他賭人間必會狠狠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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