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司徒燭華外出,韻真留了張紙條註明她要去訪友,揹起露營裝備就離開了農舍。

 

從附近妖怪口中問出一條古道路線,韻真決定出去透透氣,順便翻山越嶺到花蓮尋找一個名叫丹絲的黑家人,她是韻真同期的師妹,兩人性格差異雖大,感情卻很好。

 

部分黑家人在校園大戰時下落不明,韻真一度以為丹絲已經罹難,幸好師妹只是受了重創潛藏養傷,前陣子終於復出與師尊聯繫,目前正代替分身乏術的韻真輔佐晏君並橫向聯繫分散躲藏的黑家幹部,提供援助與今後的活動指示。

 

丹絲負責黑家財政與擬定緊急避難計劃,韻真先前就是靠著投資好姊妹的事業長期不愁吃穿。

 

故人一一離世,還能相聚的熟面孔更讓韻真珍惜不捨,但她在這次會面中並未見到師尊,只接到晏君的符訊,讚賞她短短時間進步不小,讓韻真欣喜又心虛,畢竟她除了養傷和幫司徒燭華蓋房子外什麼訓練也沒做。

 

從丹絲口中得知一些黑家人成功逃生或正在康復的好消息,韻真放心許多,並將她透過司徒燭華和璇璣子得來的宏觀情報轉告丹絲,好讓她可以轉告師尊。

 

韻真原本想向這位號稱子貢再世的富有師妹討一筆週轉金,以免日常開銷還得向司徒燭華借錢。不幸的是丹絲的人頭帳戶與合法財產在黑家被道門偷襲時遭到凍結監視,眼下風聲緊,也不方便動用國外資產,縱使擁有私人小島也是徒勞。

 

祕密資金調度不易,龐大金額轉眼噗通入水,用在處理黑家人集體撤退消失後的各種混亂已捉襟見肘,不過丹絲還是很親切地送了韻真幾千元現金。

 

如今幹部們行事必須如履薄冰,絕對不能讓任何勢力透過黑家人追蹤到晏君師尊,既然她在司徒燭華的基地安身,沒必要去佔用其他同伴資源,兩人親密地牽手約定再會便爽快告別了。

 

回程時經過原住民部落,韻真又忍不住將零用錢拿去買了小米和果醬。

 

不想太快回到司徒燭華住處,韻真於是凌晨趕路午後紮營,有時森林轟然落下大雨,韻真就在帳篷內抱著腿自然等待雨停,閉上雙眼,滿山溺死人的綠,既原始又狂野。

 

『妳快到家了嗎?』司徒燭華每天僅發來短短符訊關心,他懂黑家是韻真的禁忌,不會真的刺探到底。

 

他把祕密基地稱為「家」,是口語上的習慣嗎?對韻真來說「家」是更深沉的字眼,不過她常聽見有人租房子就算有家,司徒燭華的經歷更是四海為家,因此不以為意。

 

「大概還要兩天,若無急事需要我搭手,我會帶點好東西回去讓你吃。」韻真望著雨幕低語,手掌無意識拍拍愈來愈重的行囊。

 

『好的,我等妳。』

 

即便司徒燭華戰鬥能力依然優秀,卻無法和他剛到臺灣時的充沛狀態相比,這是多場戰鬥耗損的代價,三年後的大決戰,與會者不能只是恢復原有水準,還得超越自我才行,韻真卻對怎麼幫助他毫無頭緒。

 

飲食之道永遠是修煉關鍵,她只知基本重點得有新鮮無毒的食物,尤其當看見璇璣三天兩頭吃便當後,韻真下定決心必須盯著司徒燭華均衡營養。

 

封印沐霖、養傷與協助司徒燭華建立祕密基地的一個月,韻真原本當作無法避免的時間開銷,沒想到以為是假期的日子裡反而意外達成最困難的部分──修煉計劃和鍛鍊對手都齊備了。

 

回到廢棄果園時,韻真發現進山的產業道路已經修好,還鋪上整齊的碎石子。

 

她發出一聲哼笑。

 

「以為我會笨到上當嗎?」中路不設陷阱難不成還要擺蛋糕招待敵人?

 

韻真悠閒地繞開。

 

十個小時後,背著重裝行李渾身泥巴草汁的韻真終於抵達農舍前院,她卸下糧食和背包,對著二樓木屋大喊:「我不在的五天你趁機挖了七十處陷阱是怎麼回事?」

 

「全部被妳破解了?我日夜不休的成果……」長辮男子從窗戶探出頭來托腮看著韻真,語氣訝異中帶著遺憾。

 

「不只破解,我破壞了。」前十個陷阱韻真還津津有味地讚賞研究,但司徒燭華的陷阱愈來愈超過,韻真掛在一個掛滿鏡子與竹槍的深坑中,被符咒和法鏡強化的熾熱陽火烤得火氣上湧,要是一般殭屍早就燒成炭了,接著她索性主動掃雷,將能拆的都拆得精光。

 

幻術、土石、炸藥、毒蛇、咒法、刀槍、奇門遁甲樣樣都來,一半數量的陷阱針對殭屍弱點,另一半則是專門招待修道者和妖怪,同時造成連環攻擊,從簡陋的繩套干擾到精細的假獵徑,專挑敵方心理死角或攻擊慣性布置機關。

 

最可怕的是,這些陷阱每個都具備令敵人喪失行動能力的效果。

 

「正確的數量是七十六處,妳沒走正路,雖然那邊沒什麼挑戰性,原本預估至少有五個陷阱能困住妳。」司徒燭華拿出一大疊機關筆記開始塗改。

 

「比起檢討成績,你是否要先解釋這麼做的原因?」在韻真控制不住掐死明虛子和他愉快的工兵班之前。

 

「如果能困住實力與妳相差不遠的敵人,這裡才能作為放心休息的地方。今天這波只是測試而已,時間有限無法講究細節和堅固性。」司徒燭華還是不滿意。

 

「困住和我差不多的敵人?好大的口氣。」韻真冷哼。

 

「妳有黑家誡律要守不是嗎?哪怕程度經驗不如妳的對手,只要在戰鬥時豁出性命不擇手段,自然就能輕易追平黑家人的有效戰力,假設我以妳為基準,設韻真的難度為十,那麼一網打盡難度一到九的敵人,予以箝制,不就能大幅降低風險?」司徒燭華回得她無話可說。

 

韻真回想一塌糊塗的陷阱區,本想叫司徒燭華自己打掃並恢復原狀,靈光一閃冒出一個毛骨悚然的朦朧念頭,衝口而出:「你也想設置風水陣?」

 

別去看數量,問題在於陷阱的性質,司徒燭華多方測試,目的是建造有效的防禦系統,誠然他還無法獨立架設大範圍的風水陣,隱約卻能感覺出某種宏觀的方向。

 

「別站在那兒,先進來梳洗,有意見的話我隨時奉陪。」司徒燭華朝她招手,早就吃定韻真不會真的和他計較。

 

韻真瞪了他一下後將行李和糧食拿進屋內,過了一會兒浴室傳來水聲。

 

她一身清爽回到客廳後,司徒燭華已經泡好茶等在客廳了。

 

韻真一把抓下頭上毛巾嗆聲:「在山神靈力強大的地方,人類想使用依通影響風水是行不通的,除非你比我們太爺還行。」

 

連中理大學能不分妖神一併困住的風水陣,前提也是設在龍蛇混雜的都市內。

 

「試試看,有點效果就行了。」司徒燭華從來不是別人阻止就乖乖放棄的類型。

 

她將熱茶一飲而盡,雖然殭屍不食五穀,卻必須適當補充水分,畢竟還是一具肉身,其他殭屍也許直接喝血了事,但黑家人為了衛生方便或心理觀感,通常選沒有滋味的茶水。

 

終於冷靜下來的韻真拿著空杯坐在竹椅上發愣,司徒燭華則繼續為她倒茶。

 

修煉不是只有鍛鍊體力,腦力也是重點,中過這麼多次陷阱陰謀,再用敵暗我明的藉口推托就太難看了,韻真自認不是軍師類型,下命令有師尊在,實用需求上她偏重鍛鍊臨場反應,然而當考驗到來,韻真明顯不如可以一次應對神明妖怪魔族道門等各種勢力種族的司徒燭華。

 

仔細回想,司徒燭華不是沒給她提示,每天問候掌握韻真行蹤,卻一改作風不像先前黏人,根本希望她在陷阱弄好前別回來,早該懷疑他正快馬加鞭改造祕密基地,韻真離開前不久他也說過未雨綢繆之類的話。

 

腦海中立刻浮出一幅畫面,韻真前腳剛走,陰謀醞釀已久的司徒燭華立刻召集人手開始密集施工作業,黑家幹部可是品質一等一的假想敵,當韻真一無所知踏進陷阱區,測試效果一定很棒……

 

見微知著,說時容易做時難,在看見司徒燭華那張欠扁無辜的臉蛋時,拳頭都要冒火了,很難留意他附近有哪些不起眼的線索。

 

「你找了多少妖怪幫你?兩百?三百?這樣做安全嗎?附近不可能有這麼多妖怪?」魔族出手根本不需要陷阱,或不至於做得這麼克難,再者天心五傑三不五時就會發來和魔族四處遊玩買紀念品的打卡消息,韻真當下便排除魔族介入的可能。

 

陷阱數量如此誇張,沒有一定人力無法完成,司徒燭華暫時不想和道門聯盟有密切互動,他最可能找的就是各自為政的本土妖怪,需要人力幫忙時黑家也是類似的做法。

 

「前天一下子從國外悄悄入境了許多毛遂自薦可以免費幫忙的非人,大概消息在妖怪群體的網路傳出去了,不過我讓可靠的原住民替我篩選過能保密的人選,總之我這邊只管指揮,秩序方面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只要能達成我的要求就好。」司徒燭華開了一罐韻真帶回來的手工水蜜桃果醬,用湯匙挖著香甜的果肉,由於心情不爽,韻真今天不煮飯了。

 

「這個規模不會太過火?道門聯盟知道嗎?」還有這傢伙不是應該要好好養傷嗎?居然立刻又攪動已極為不穩的局勢,難道他想促成妖怪方新興勢力?

 

「和璇璣子派結盟的是臺東天心派,代表則為第六代掌門鐘商引,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他走到客廳角落開始翻韻真帶回來的糧食包裹,瞧瞧她外出旅行帶回哪些東西。

 

「真想將你這些話錄下來拿去聯盟總部播放。」

 

「黑家監院會將妳這個使節放在我身邊而非派去道門聯盟,不也認為道門聯盟團結度有待觀察,選擇一個適當距離聽取內部情報更有利?我旨在消滅真魔,沒空煩惱組織營運的事。」

 

韻真握了握拳頭,真不想承認這個道士和師尊所見略同。

 

「趁我不在和妖怪接洽,做這些事的理由何在?」

 

司徒燭華轉身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疊切結書交給韻真,她低頭一看,大多是臺灣出身的妖怪,包括定居附近各山頭的非人具名簽字按了手印,承諾保密並僅將見習成果用於自保,違者甘受同學處刑。

 

「見習?同學?」韻真一頭霧水。

 

「妳口中的妖怪有一半是『老物成精』,嚴格來說並不能稱為妖怪,那也是自然產物。我找他們來工作,能偷師多少端看個人。」司徒燭華指著韻真手中那堆紙說。

 

反常為妖,作亂為怪,這些都是人類感覺受到騷擾後所下的異常分類,反之,只要事人類沒察覺的非人活動,就不構成「妖怪」的標準。古時人與非人勉強還能井水不犯河水,但現代非人只能躲在人類社會狹縫中求生存,稍不小心就會造成人們疑問恐懼而被貶入妖怪之流。

 

人類有形形色色的政府,但妖怪之間自古到今只有一種風格──弱肉強食的黑社會!

 

妖者未成孽,天界也不會主動降罪討伐,問題是,當浩劫到來,沒有任何主要勢力會對妖怪整體伸出援手,妖怪早就習慣自生自滅,真魔陰謀被揭穿後,濃烈的不安感也在妖怪之間流傳。

 

「誠然黑家殭屍之外還有許多妖怪掌握資源擁有一方勢力,甚至化身人類社會權貴,但更多普通妖怪混跡在我們身邊也是事實,這些妖怪沒有管道和本領干涉抗魔戰爭。」司徒燭華說。

 

「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所謂木精獸靈者,本體非人,若能好好修行,將來是山水之神的預備役,我不忍心看它們墮落為魔親,不如趁早拉攏或讓其有能力保持中立。」

 

「所以你就像社區大學一樣開了陷阱班?」切結書上連手機和地址都有,訂成一本說不定就能拿來當妖怪動畫的角色設定。韻真努力抗拒著幫切結書打洞穿線的衝動。

 

「目前人間修道者立場分為屠魔為主的道門聯盟,與護衛人類道統存亡的太陰教,許多修道者表面雖未加入,實是支持太陰教的立場,也就是過去那個沐琪的態度,妖人不兩立。」他扯了扯嘴角,彷彿在說兩邊都是笨蛋。

 

道門聯盟不見得想接納妖怪,但是對表態共同敵人為真魔者一概休兵,已是難得的和解。

 

司徒燭華去屋側爐灶繞了一圈,提回一壺滾水繼續沖茶,韻真則趁機思索他說的話。

 

亂世會激起更多靈異現象,這些騷動不見得全部對人類有害,但能人異士依然有可能不分青紅皂白驅逐異類,甚至將魔親造成的死傷遷怒到妖怪身上。

 

「你的意思是弱小妖怪得在這兩大集團裡選邊站?但太陰教只會驅逐或使役非人,選道門聯盟也沒好處,即使兩邊都不支持,卻不知幾時會被捲進事情中。投靠大妖不見得有用,可能被奴役得更嚴重,到頭來一般妖怪面臨的危機和人類平民相去不遠。」

 

韻真的確不太會深入考慮其他妖怪的事,黑家屬於特別的存在,韻真對妖怪完全沒有認同感,再說,黑家就是擅長使喚普通妖怪的強大屍妖集團,但他們可不會剝削弱小!

 

「眾生團隊合作並讓人類當老大,說到底只是笨蛋的妄想嗜好,我倒是認為妖怪管好自己的事別惹麻煩更好。」司徒燭華翹著二郎腿打了個呵欠,長辮鬆散,斑白的鬢髮垂在肩膀上,若再多上一嘴白鬚和皺紋,簡直就是武俠電影中壞心眼的怪老頭高手。

 

果然師父怪,徒弟也很怪。幸好她的師尊凜然高雅,博學多聞,而韻真本身自認還是常識人。

 

「你短短幾天內就設計出那麼多陷阱嗎?」

 

「怎麼可能?在加拿大時無聊想的,我住的地方沒多少作惡妖怪需要捕獲,有幾款陷阱經過實戰感覺不壞,一直想試看看全部組合起來的效果。」司徒燭華凝視了韻真一會兒喃喃道:「果然構想不實踐修正不行。」

 

就結果來說司徒燭華得意的陷阱系統全滅。

 

「捉捉太陰教教徒和操屍者還可以,反正你被下狙殺令了嘛!」韻真半點也不同情司徒燭華,他忘記黑家人都在更高級的風水陣被太爺特訓過了嗎?

 

但司徒燭華拿她當陷阱測試員這件事讓韻真意外察覺,就算她早就當面和司徒燭華和解,承諾不決鬥,但司徒燭華根本沒放棄打敗她的想法。

 

既然如此,韻真也要重新評估友誼戰的可行性了。

 

現實中戰鬥沒有規則可言,不擇手段才是給對手的敬意,而司徒燭華若有心利用黑家誡律和金丹的影響,他倆根本打不起來,因此他才拐著彎以陷阱挑戰韻真。

 

不戰生死,只論勝負,可行嗎?韻真不期然注意到果醬空瓶,還真的有可能,不如說太過簡單了!反正她拿什麼食物給他,他都乾脆地接過去吃,迷藥劑量下大點何愁事不成?他和她根本就處在隨時可以撂倒對方的狀態,誰輸誰贏的假設完全沒意義。

 

「有一個下等妖怪接近,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嗎?」韻真無聲無息地起身挪了幾步。

 

這麼極品的處子沒妖怪來打劫才是不可思議,韻真有些後悔她將陷阱全拆了,司徒燭華自保的考量本來就是完全正確。

 

「算了,韻真,別太衝動。」

 

這個道士口氣聽起來不太單純。韻真緩緩轉身瞪視司徒燭華問:「該不會是你認識的傢伙?」

 

若是來意非善的入侵者,早就被這傢伙遠遠地用飛劍削成片,哪能容得對手走進前院?韻真愈來愈了解司徒燭華的戰鬥模式了。

 

「談不上認識,但應該不用當成敵人。」司徒燭華起身開門。

 

一個圓眼睛小耳朵的卡其襯衫男人站在菜圃旁,侷促地東張西望。

 

貂精?韻真臭著臉跟在司徒燭華身後,就這頭沒幾斤肉的小動物,她還懶得搭理。

 

「明虛先生。」小耳男人歡快地喚了一聲。

 

「你……嗯,是住東面的小黃吧?」司徒燭華沒記住對方名字,索性用本體特徵稱呼。

 

「是,我是小黃~」

 

貂精竟也不以為忤,韻真頓時感到非常無力。

 

「夜深了,何事?」

 

「那個,想探望明虛先生是否安好,哎呀,不得了,咱們看到好不容易做好的防禦系統壞成那樣,真是恐怖死啦!」雖然一瞬想過這個愛使喚人的道士被幹掉的可能性有點爽,但他對所有妖怪提出的交易條件卻好到沒話說,眾妖推托了半天還是派貂精前來關心情況。

 

習慣混跡人間過生活的一般妖怪非常懂得抓重點,如果這個道士的地盤被佔了,後來居上的強大敵人絕對不會對他們比較好。

 

「破壞陷阱的是這位,我的同修。順帶一提,你們施工品質太爛了。」

 

韻真猛然看向司徒燭華,他還企圖推卸責任!

 

貂精看來認得韻真,立刻露出敬畏的表情。

 

「冤枉冤枉,小的們已經盡力了,原來您要挑戰的對手是韻真小姐,那可真是……」

 

真是超乎想像的奇怪啊!貂精在心中大喊,原本人類修道界中傳得沸沸湯湯的八卦裡,目前排名前三位之中,就包括了這條道士配殭屍的緋聞。

 

雖然有些殭屍美得動人心魄,但妖怪基本上很討厭找殭屍當對象,無法理解人類對吸血鬼題材的熱愛,畢竟殭屍可是連妖怪也吃,簡直是妖怪界中的食物推土機!人類為什麼連死了都這麼愛亂吃東西?

 

殭屍主食人肉沒錯,只有透過人肉才能得到妖力,其他肉類對殭屍來說只能當零嘴,然而,就是有那種把零嘴當正餐吃的傢伙,老爸老媽怎麼勸都沒用!

 

因此韻真只是在祕密基地附近繞了一圈,立刻將地頭蛇嚇得跪地求饒,還好她和飛劍道士同樣只是約法三章不許害人就相安無事了。

 

但動員這麼多妖怪建陷阱居然是為了對付女朋友?這又算哪招?難道是妻子說的「相愛相殺」?

 

貂精看向司徒燭華的目光立刻換了種顏色。年輕人啊,口味不正常沒關係,但態度要誠懇才能修成正果,就像我跟我老婆一樣,你懂嗎?

 

「小黃,你盯著我看有意見?」司徒燭華冷不防問。

 

「沒,沒事!咱們在另一座山紮營,結果忘了帶鹽。可以順便跟明虛先生你們借嗎?」貂精悄悄滴落冷汗。

 

「原來如此,韻真,我們家有鹽嗎?」

 

「我房間裡有一袋,等等。」韻真立刻回屋扛出一袋五十公斤重的粗鹽,有如放一朵小花似卸在貂精面前。

 

不知為何,黑家殭屍安靜優雅的動作比任何咆哮都還讓人起雞皮疙瘩。

 

「這麼大袋的鹽兩個人吃得完嗎?」他們到底在小屋裡過著何種生活,真是好奇到急死妖怪了。

 

「洗水果,去角質,驅邪用。」韻真乾脆地說。

 

「了解。」貂精有些勉強地扛起鹽袋,該死的黑熊,說他屁股太大不利偵查居然裝睡。

 

「慢著。」司徒燭華叫住貂精。

 

「明虛先生還有何吩咐?」貂精正想撐到走出他們視線外再找同伴搬鹽,雙腿顫抖著回頭。

 

「有空的人幫我打掃一下戶外垃圾。」這次韻真一定不會幫他整理陷阱殘骸,司徒燭華索性外包了事。

 

「樂意之至。」要不是陷阱殘骸能拿回去當教材他就要按鈴申告了!有完沒完!

 

一直懷疑韻真準備大袋粗鹽是要醃製某些特殊野味(比如自己)的貂精用盡全力扛著鹽袋落荒而逃。

 

司徒燭華拍了拍手,若無其事地走回屋內,韻真擋在門口抱胸瞪著他。

 

「真正的陷阱剛剛做好了,對嗎?」

 

「新款式還沒開始設計呀!」司徒燭華繼續靠近,韻真嘖了一聲讓開讓他進屋。

 

這些棲地環繞著祕密基地的妖怪家族將來增加的各類陷阱和聯繫網才是真正有效的防禦系統,同時一舉扼殺了地方妖怪反叛可能,不僅僅是討好施恩而已,貨真價實的恐怖比任何陷阱和驅蟲劑都好用。

 

目睹有如遭哥吉拉破壞的陷阱區,僅僅十個小時,韻真一個人就製造了堆積成山的混亂,眾妖一改聽說黑家在台北遭到肅清慘敗的幸災樂禍,認真思考該如何面對連黑家人都無法奈何的敵人。

 

貂精回家以後愈想愈不對,開始覺得修道者實在太卑鄙了。

 

「老婆,養一隻黑家殭屍看門會不會太作弊了點?」

 

「你羨慕人家嗎?想效仿嗎?老娘都還沒問你這個禮拜跑去哪鬼混,你就動歪腦筋了?」

 

「老婆妳別胡亂腦補,純屬戰略觀察。」

 

「啪!」雖然臉上有毛,但沒有因此比較不痛。貂精不禁懷疑黑家殭屍連兩人高巨石都拍碎的巴掌,瘦巴巴的道士撐不撐得住?

 

果然頸椎沒斷的男人才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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