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頂老人一瞬變得咄咄逼人,司徒燭華並未回答他的質問,韻真則是琢磨侯老的問題用意。

 

宋星平本想回答如果猴害猖獗就該殺一儆百,就算被罵自私也認了,他既然生而為人,就會優先為同類謀利益,包綺印卻突然站了起來,按著桌緣道:「這是假議題。」

 

侯老歪了歪嘴,露出一記怪笑。

 

「小姑娘,這是擺在眼前的利害關係,怎會是假議題?」

 

「猴子若不是在山裡活不下去,又怎會來搶農人,躲著有獵槍的人類都來不及了。可是現在許多山林開發卻不是人為了填飽肚子而務農,農人辛勞工作的成果被危害,眼目所見當然是猴子的錯,但偷竊國土的傢伙根本不在意農人收成如何,該賠償猴子和農人的是這些蠹蟲。」包綺印鼓起勇氣說下去:「用誰對誰錯誰該死來拐人的說法,當然是假議題。」

 

「道爺還沒回答老猴的問題。」

 

包綺印說完也覺得自已幼稚,現實中根本無法找到元凶給出賠償,就算揪出特定犯人,總有許多管道鑽法律漏洞,甚至修法就是為了創造更多漏洞。

 

「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恢恢法網,侯老,殺與不殺,僅是一念之間,貧道選不殺,欺善怕惡者予以重懲,若是劫富濟貧倒是無妨。」司徒燭華行事向來比一般修道者靈活,回答起來也無違心之處。

 

「但世人不作如是想,老猴只是物傷其類,不得不借題發揮,咱會大義滅親,但希望道爺你們能明白,事出必有因,光是人類連制個國土法都如此吝嗇,放任巨貪吸血,將罪過推給手無寸鐵的毛畜生們,眾生遭到趕盡殺絕,實是難以服氣!難以服氣啊!」

 

這隻老獼猴精用自家族類困境為在場眾人上了血淋淋的一課。說起來表哥先前對道士賣乖,也是他那一支分家有意靠道門聯盟的勢,搶先表露合作誠意。幫道士做事並不會破壞妖怪家族的名聲,借道門力量來攻擊對手才會被妖不齒。

 

「你的真心話,是將『猴子』換成『窮人』,『農人』換成『富人』,在問我們這些人該不該殺是嗎?」宋星平怎會聽不出這猴精的弦外之音,這個問題說到底都是在諷刺人類,吃不飽挺而走險的可憐蟲不配當人,就算大發慈悲不殺,搶人財務也是有罪的畜生,卻不問有些人那過分豐盛的田產是否應得。

 

韻真則是想到,古時候奴僕衝撞主人,痛打一頓流放死刑完全合法,主人處罰奴才天經地義,偷偷弄死雖違法,官府卻不會真的追究,一股灰藏許久的怒火被猴老的問題挑了起來。

 

侯老笑容咧得更大,沒有正面回答,接過包綺印有點愧疚端給他的熱咖啡,喝了一口,故意做出美味的樣子咋咋舌,真是滿滿的猴態。

 

「諸位不必往心裡去,咱們妖怪自古迄今『該不該殺』的事也輪番幹了無數次,說句真心話,若將人類當成妖怪的一種,強者為王,老子願意認輸,找機會贏回來,可惜天界獨寵人眾,人類守不住自己立下的規矩,學妖怪弱肉強食卻要咱以德服人不許鬥爭,實在可笑之至。就算一時的輸家也不等於愛作奴隸。」

 

這名妖怪吐盡心中鬱氣,相當舒爽,候老正是看出眼前眾人能講理,才將妖怪當前心境赤裸裸表達出來,能否利用這番局面就看道士的能耐了。

 

「再者,以前妖怪不沾殺孽修行,有望當上山水小神,管一方屬地,哪怕地盤再小日子也算樂和,如今再如何努力克制,也無那淨土讓我等守護了。」猴老這番話說得十分沉重。

 

「道門聯盟那邊,我可代為施力,不過你們在地妖怪得把需求統合得簡單點。」

 

「我們現在就要環保。」猴老脫口而出。

 

這句話正對了包綺印胃口,她連連稱是,宋星平神情雖有些無奈,但也不討厭猴老的條件,不管從修道、戰備或民生角度來看,臺灣汙土滅農的傾向都十分明顯,無論跟魔親跟或人類打仗,甚至發生內亂,活人總是要吃喝,土地無人耕種,長不出乾淨的收穫,河川不能灌溉飲用都是非常可怕的事。

 

只有魔種和死靈能在凋零大地和水泥叢林中長居久安,宋星平看過魔氣浸潤土地的後果,哪怕人類陣營可以通力合作,如果你只剩下少量安全的據點,補給從哪來?是齊心協力對抗邪惡,還是互相踐踏搶奪物資?

 

一幅醜陋的景象朦朧浮現腦海,或許,真魔根本不需侵略進攻,只要等著……

 

「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包綺印何嘗不希望家園變得更安全,至少,不是邁向荒蕪。

 

「就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事,只需釜底抽薪,好歹能留下目前剩餘的根本。人類的法律、建設、能源計劃、財團開發案只要全部轉向,咱們要的就是這樣,那邊做了多少,我們願意跟進多少。」侯老說。

 

「光靠你不能承諾一切,侯老,你的話我便當作是妖怪大方向的心願,細節仍必須協商,如此理解可有錯誤?」司徒燭華問。

 

「沒錯。追查鬼蠱的道士們想要妖怪作什麼?」侯老也不再迂迴。

 

「協助捕捉鬼蠱,調查失蹤者的下落,削除參與此事的惡劣妖怪,道門願意負擔消滅鬼蠱與操控者的部分,可以的話,也保護平民。過程中若有與修道者接觸,彼此各退一步莫起爭執。」

 

套句王大德的說法,就是小怪給你清,BOSS我來坦,你要幫打也可以,不過先把助攻搞定。

 

候老自然知道眼前這名道士無役不與,甚至封印真魔也有他一分,根本不欠這次武勳,他會積極承擔只有一個理由,鬼蠱真的很危險,道門連子弟兵都不敢派去送死,沒讓妖怪去送頭也算有義氣了,當下對司徒燭華生出不少好感。

 

莫怪許多妖友被這道士虐歸虐,下次司徒燭華缺人使喚還是屁顛屁顛跑去了。

 

「咱會把道爺的意思回報給狂屈大人,老猴多嘴一句,狂屈大人也是類似的看法。」

 

「侯老,我知你們心中有怨,也不會勉強你們要與人類親愛,不過,我方站穩腳步後會開始從『蠹蟲』上榨出油汁來,想要論功行賞,現在就可以開始累積了,你們姑且記得,不分修道者或妖怪,做了好事,是可以受賞的,也不用加入哪一方。」這也是司徒燭華非得在今晚就先找來侯老囑咐一番的原因。

 

再好的提議也需要時間發酵,鬼蠱造成的損害卻等不得,若消息能先在妖怪內部傳播,無論對方信不信,有人照規矩邀功領賞,便是徙木立信的好機會。

 

「道爺這個消息可真是意外之喜。」侯老被他說得蠢蠢欲動。

 

「還有一件事須特別留意,包綺印等人提到腐臭屍犬,我原先以為是其他怪物,肇因鬼蠱必須以人屍煉成,理論上會以人形出現,除非過程中出了某種差錯,養蠱者以為抓來人類,卻陰錯陽差迫害到犬科妖怪。」屍犬雖不符合鬼蠱的特徵,見識過中理大學庭院膿血屍池的司徒燭華和韻真一聽說生出屍犬的腐敗液體,卻直接聯想到鬼蠱。

 

「天殺的。」侯老咒了聲。

 

這也算是一個難得的情報,侯老神色凝重地拱手道謝。

 

韻真從頭到尾都未干涉司徒燭華和侯老的協商,一來她代表黑家,檯面上不可能站到道門聯盟裡,二來黑家自古都是獨立自主,黑太爺那句「天道不彰,自行其道。」充分表現了這支屍妖集團的理念,無論妖怪和道士,泰半對天界還是有著期望嚮往,和黑家人永遠不可能真正合拍。

 

對目前的韻真來說,在司徒燭華身邊綜觀各方勢力發展卻是件非常有趣的事,不得不說這些男人熱中戰鬥拉關係找幫手坑對手等等自有它的魅力。

 

現下的行動,將改變明日的世界。

 

「我還想請教狂屈的事,妖怪為何會取這個名字呢?」畢竟是切身相關的妖怪,從道士和猴精的對話看來,狂屈還是個首領級的妖怪,包綺印忍不住想了解更多情報。

 

敢情她還對公狐狸精念念不忘?宋星平更不愉快了。

 

「這問題不難回答,妖怪本來就沒有名字,只是按地方和綽號稱呼而已,我就見過有一窩鼠精從鼠大郎到鼠五十娘,那也是一大家子了。」韻真說。

 

「比較講究的可能會繼承大妖的名字,其餘大多是成年後羨慕別人有個好名,想辦法取了個自己喜歡的姓氏字號,順便編個威風的故事。」韻真還是忍不住趕在好印象粉碎前鞏固友情,反正親切不要錢。

 

想從妖怪的名字推敲來歷,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準。

 

「道門聯盟光是這兩個月遇到偷渡作祟的妖怪,就有七個『晴明』和二十個『小倩』。」司徒燭華覺得妖怪這種隨便的態度不可取,難怪志怪筆記都只能寫某日某地某狸妖體型毛色若干之類的紀錄,讓後人想調查妖怪前科很不方便。

 

聽了司徒燭華和韻真的回答,包綺印算是解開一個謎題,她老是對狂屈的來歷放不下心,頻頻猜測他認識哪些歷史人物。

 

「是時候進入下一步了。」司徒燭華望了望時鐘,他的話讓眾人又緊張起來。

 

十點半,快到子時了。若司徒燭華的理論沒錯,過了子時鬼蠱的活動反而會開始減弱,換句話說子時前還是這怪物的活躍高峰期。韻真不期然想起道士說過的話。

 

「捉住鬼蠱的具體佈署,我已有腹案。」其實就算侯老不願居中牽線,或妖怪抵死不肯和道門合作,清除鬼蠱之事還是得繼續進行,韻真和他的任務目標恰巧重疊,對司徒燭華來說是意外的收穫。

 

「那屍犬或稱鬼蠱的怪物還有諸多不明之處,令人頭痛。比如說,小印她們遇到的屍犬只有一隻嗎?這隻屍犬是否就是屏東屍坑逃跑的鬼蠱?失蹤事件真兇是否另有其人?你有什麼好方法?」韻真也認為必須立刻行動,但同時又得步步為營,誤判上述情況可能為戰鬥時帶來致命漏洞。

 

「守株待兔。鬼蠱今日沒得手,必定還會找上門,三名倖存者都有危險,也只能如此安排。也只有等我們親眼見到那怪物才能進行更多判斷。」

 

「怎能拿小印作餌!」宋星平第一個反對。

 

「為今之計只有使用替身,不過,將人移到別處也未必安全,離得太遠我沒辦法保護目標,怪物會躲進管線,用一般方式戰鬥諸多顧忌。」司徒燭華對包綺印和藏瓔說。

 

「就像電視裡演的,藏身之地一定會被壞蛋找到,保鑣都死光,女主角則被擄走。」包綺印非常有經驗的補充。

 

「正是如此。」

 

韻真腹誹,你這不看電視的道士跟人家附和什麼?

 

「我無意讓任何人作餌,待會我就去林欣儀住處確認,若此女已被狂屈清洗記憶並放回,我便將她保護起來,待天亮後找人送妳們去三峽道門臨時總部避避風頭,妳們三人只要提供我頭髮鮮血和八字以備替身製作即可。」司徒燭華永遠都以救人優先,言下之意,包綺印等人既被鬼蠱鎖定,隨便躲藏反而自尋死路。

 

包綺印和藏瓔緊繃了許久的肩膀總算能稍稍放鬆。

 

「等等,韻真小姐,如果製作了我們的替身,屍犬真的會上當嗎?」藏瓔冷不防問。

 

「明虛子說得沒錯,狩獵失敗會刺激凶手再度挑戰,我也認為怪物再次找上妳們的可能性很高。」

 

「老師教過我替身原理,但那不是在敵人強烈針對某個目標時才能派上用場嗎?可是這個怪物似乎是隨機殺人,也許它現在就在攻擊其他受害者。」藏瓔說。

 

「屍犬攻擊範圍大也是個問題,但是目前只能先設下陷阱祈禱它會上當。」韻真回答。若是黑家實力完整,逮一隻鬼蠱不在話下,現在就算發現鬼蠱也不知打不打得過?只能就手上的資源戰力試試看了。

 

「妳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知道的是替身和活人,假使兩邊都有屍犬想殺的對象,它會先攻擊哪邊?」藏瓔重新問了一次。

 

「十之八九會選活人,愈強大的怪物,對食物的敏感度愈高。」這是黑家人的切身經驗,以前企圖用替身引他們出現的道士難道還少嗎?最後還是回歸利用年輕處子的老招式。

 

「這麼說,屍犬很有可能捨替身攻擊別人,等明虛子和韻真小姐你們趕到現場已經來不及了。」

 

司徒燭華默認她的推測。

 

藏瓔想了想問:「我留下來會讓韻真小姐困擾嗎?」

 

「不用這麼死板,叫我韻真就好。妳若不走,我要操心的人又多了一個。為何不避難?」韻真溫柔的問。

 

「總覺得這麼走了不太甘心。」藏瓔說。「如果妳想殺了屍犬,我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場,不把怪物引出來,就不能幹掉它,再說,你們也會保護我。」

 

「妳不是很害怕嗎?」

 

「因為我一個人打不過那個怪物,現在知道怎麼回事後就不怕了,另外要動手的也不是我。」藏瓔耐心地表達想法。

 

「這不在我們對妳的要求之內。」韻真為難的說。

 

「那就把它當成我的興趣如何?明虛子,如果屍犬直接找上我,算不算我間接救了某戶人家?」

 

「算。但貧道也不鼓勵妳冒險。」司徒燭華看著這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孩,知道她是黑家人的附庸,沒有強硬否定。

 

「我想試看看,而且有獎賞。」藏瓔說。

 

包綺印從方才就一直扭著手指,她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說:「我也想留下來,幫你們捉住怪物。」

 

「小印!與妳無關!」宋星平沉聲叱道。

 

「如果只有一個人,屍犬還是可能去找其他獵物,但如果兩個人,吸引力會更高。」

 

「為什麼?我認為妳是一個不衝動行事,懂得和靈異保持距離的好孩子。」韻真問。

 

「我不會假裝自己很厲害,一個人就能查明真相,像今天晚上到藏瓔那兒去,其實只是想勸回欣儀而已。現在知道整個計劃裡有我可以發揮的位置,如果我不想做,我就不會主動提出來了。」她站了起來,走到韻真身邊,一手按著她的肩膀。

 

韻真感到她的手微微顫抖。

 

「因為想求個心安。夢幻谷夜教那次什麼都沒能做,三年來我一直有所遺憾。」

 

「這不是妳的錯,也不是星平的。」韻真看著這對年輕人強調。

 

「可是,身為活動規劃者的我們還是得付起一部分責任,星平會跑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難道不是試著贖罪?而我說不定就是在等這次一介普通人也能扮演誘餌的機會……」

 

「我還是反對妳參加!」宋星平強硬的說。

 

「我可以逃到哪呢?星平。逃得再遠也逃不過我自己。我想活得輕鬆一點不行嗎?這件事請你不要干預我的想法。我想請藏瓔暫時借我房間住,彼此有個照應。」包綺印一露出堅決的表情,眾人就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

 

「萬一怪物突破防線,妳們兩個女生怎麼辦?又像今晚一樣縮在角落抱著彼此發抖?若要涉入鬼蠱的調查,沒有法術實力起碼也得有逃跑能力。妳們以為我為何擔心?這是靠熱血就能解決的事情嗎?要當誘餌也是我來當才有把握!」宋星平嚴厲的說。

 

「那是房間太窄,我沒有應對經驗一時緊張,否則我也會防身術。」藏瓔被宋星平劃入弱女子範圍,立刻不滿辯解。

 

「是嗎?那和我比劃兩下如何?」宋星平並未因藏瓔是女人就輕視她,但他認為一個人敢誇口會某樣技藝,就不該扭扭捏捏怕人檢查,就連宋星平自己也不敢懈怠,一星期要上四天武館。

 

「可以,去走廊,我不好意思弄亂這兒。」藏瓔說。

 

韻真嘴角微揚。宋星平沒有惡意,但這塊鐵板他還是難免踢得腳痛了。

 

哪怕只是黑家人的替身,流利英語和嫻熟武術也是必備訓練,尤其武術更得日日勤練,為的就是怕這些替身頂替身分後受人欺負,間接丟了黑家的臉,雖不必練到宗師高手程度,撂倒特種部隊還是沒問題。就算沒當上替身,將來出社會也不愁找不到工作,至少要人保鑣絕對能當得順風順水。

 

大凡從小施以武術訓練的孩子,心性也會較為剛毅穩重,進而聽得進黑家人的要求與酬賞,為了出路服從努力,否則小孩子哪裡是給個糖果就會死忠的生物,而是黑家人的教養無形中就在潛移默化。

 

就算天生內向的苗種,長年磨練後都不可能懦弱好欺,頂多就是養成一副無害的外表,何況能被黑家挑上的孤兒對活下去都有種執念,對待自己的身體相當狠心,多學是賺到,被罰也沒有怨言。

 

一分鐘後,門外響起宋星平的悶哼聲,接著就看到這名俊美青年臭著臉走回來,沒發現哪兒受傷,但藏瓔顯然是讓他服氣了。藏瓔還是那副靠不住的畏縮模樣,竟不像是裝出來的,宋星平暗咒,誰知她的功夫如此犯規?

 

「小朋友別吵架,老猴見你們如此善良,心裡也歡喜。這座城市還是咱們吃喝拉撒的地盤,怎能都讓人類出頭?無論狂屈大人意下如何,老猴自己先出二十名壯丁保護這次的誘餌。」環形禿老人頓頓拐杖說。

 

韻真與司徒燭華各朝侯老點頭致謝。

 

「原先我並未考慮誘餌戰法,準備以游擊為主,若要以逸待勞誘出鬼蠱,我方會採結陣的方式,確保誘餌絕對安全。」司徒燭華說。

 

司徒燭華會改變作法,也是在聽取第一手現場情況後,確定等出事再趕過去已經來不及,必須使用誘餌才能降低傷亡,偏偏整座城市都是鬼蠱的獵場,除了一度失敗的獵物以外也找不出其他適合人選當誘餌。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厚道,妳們險些喪命的遭遇卻是調查鬼蠱的轉機,沒有這次襲擊還不知要消失幾戶人家才能發現鬼蠱蹤跡。」韻真歎息。

 

宋星平想了想又說:「我勉強同意小印可以幫忙,但我也要加入,而且地點得修改,藏瓔住的地方不利戰鬥逃跑,管線複雜人口又多。改來我們的住處,五樓建築,只有四五樓有固定住戶,其他樓層是事務所和小商店,不容易打草驚蛇。」

 

經過一番討論,敲定由包綺印暫時收留藏瓔,眼下則讓韻真護送她們回去,司徒燭華則處理林欣儀的部分,並從道門聯盟中召來人手,宋星平表示將侯老送回接頭點後,他還想去聯絡幾個私人情報管道,通知朋友撤出調查,以免還在研究社區失蹤現象的友人遭到鬼蠱毒手。

 

由於宋星平用種種經歷證明自己能獨立行動,韻真和司徒燭華未硬性攔阻,只是吩咐幾句小心安全之類的話,包綺印欲言又止,末了只能盯著鞋尖咬嘴唇。韻真知道他們還在鬧意氣,主動送宋星平和侯老離開辦公室。

 

「藏瓔不知黑家的真面目,她的使命是代替我們死去的成員普通活下去,小印則不知道我是什麼,拜託你,星平,將真相告訴她,讓小印知道如何自保以及該對外隱瞞多少。」韻真讓侯老先到機車旁稍等,低聲對宋星平說。

 

「這樣做好嗎?她或許不會再接受妳了。」

 

「這是我欠她的。」聽到包綺印說「逃不過自己」那句話時,她相當心疼,但小印的表現卻為韻真帶來勇氣,活人朋友磕磕碰碰活下去的姿態總是一再激勵她,逼不得以捨棄這些友情才讓韻真如此惋惜。

 

「我會找個適當時機再說。」

 

「還有和太爺去神霄宮的事也別怕被罵就隱瞞,你如果想和她在一起,就要學著讓她承擔你的祕密,小印並沒有瞞著你關於她的過去不是嗎?」韻真有點為這兩人擔心,宋星平若太過一意孤行,只是磨光女孩子的信任和耐性。

 

「嘖,知道了。」那個女生還不是沒告訴他狂屈的事。他在心裡嘀咕。

 

宋星平帥氣地擺擺手,載著侯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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