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真剛把三個年輕人送到租屋處,侯老那邊提供的妖怪青年準備妥當,據說人人都配有狂屈提供的隱身符,背著替身行動時不會引起一般人注意。

 

向司徒燭華報備過她這邊已就定位,替身的正主乖乖躲好,不會再出門,道士決定放出誘餌。

 

接下來只能看司徒燭華和他的隊友表現了。韻真打開電視,新聞正報著颱風消息。

 

「料想鬼蠱也不太可能一入夜就馬上攻擊,你們利用時間輪留先去洗澡或吃晚餐,接著我還要對你們做些準備。星平,你的體質容易招惹非人,你也一起藏匿起來好了。」韻真早就考慮好了。

 

「萬一洗到一半怪物從排水口……」包綺印打了個哆嗦。

 

如果不是真的遇到無孔不入的怪物,她也會覺得鋼筋水泥的房子很安全。

 

「等等會藉用儀式打散你們身上的陽氣,還是需要基本淨身,洗快一點就好。」韻真拿出三包摺好的白單衣道:「尺寸可能不合身,等等披在衣服外。簡單來說,我要將你們扮成死人。」

 

「如果出事,不要怕丟臉快點往外衝。」藏瓔這陣子擔驚受怕已經很有心得了,忍耐到一個限度還是得用水。

 

「我先去洗吧!話說回來,排水孔有好幾處,真要擔心也擔心不完。」宋星平一馬當先抱著輕便衣物走進浴室。

 

於是包綺印和藏瓔順理成章坐下來吃路上帶回的晚餐。

 

「我剛來時還以為林欣儀說你們同居是住一間房,原來是共租一層樓。」藏瓔昨夜初次走進這層公寓住家,包綺印拉出沙發床,給了她一件被子,她就這樣和衣睡著了,臨睡前的印象是包綺印還坐在一旁等宋星平回來,也不知那個男生幾點才到家,許多天無法闔眼的藏瓔終於等到老師的朋友,一安心後渾身都軟綿綿了。

 

由於兩人都被浴室怪物嚇壞了,沒人敢洗澡,包綺印還學藏瓔也用水桶壓住馬桶,就算只是心理安慰也好,直到天亮後才由韻真站在浴室門前為她們壯膽,先後沖澡了事。

 

「怎麼可能睡同一間!當初我找不到滿意的房子,不是又窄又貴就是不安全,星平認為這裡整層出租才八千,房東是親切的老太太,給我們優惠價,機會難得寧願幫我分擔租金,我就住這裡了。主臥室是他的,我住小客房。」其實也就兩房一廳一衛的小家庭格局,屋齡老舊,但比起拘束的雅房住起來的確愜意很多。

 

「星平沒在臺北租屋,而是租在臺中省旅館錢,雖然明顯是為了幫小印,也有考量到自己的需要,可以說雙贏。」韻真評論道。

 

包綺印害羞地用筷子撥著麵條說:「他那個人霸道慣了。我本來也不一定要合租,是星平一個月跑好幾次中南部做他的靈異調查打工,真的不想住旅館才答應他。」

 

「說到這個,他給妳的那張平安符可否讓我看看?」韻真想起宋星平和黑太爺去藏地前,司徒燭華給了他一堆符,說不定太爺還真的抽空指導他符術,韻真相信這小子不缺天分。

 

包綺印在口袋裡掏了幾下,拿出沾著血跡的紙符遞給韻真。

 

「果然是明虛子的符,我就納悶他沒問起妳用的符,原來是自己畫的。」

 

「對不起,我這樣做不對嗎?」包綺印對韻真現在才追究她身上的符立刻緊張起來。

 

「不,非常好。我只是沒想到妳敢用而且時機正確,考慮要不要也給妳們一些符咒。」韻真開始思考,雖然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說不定對普通人來說卻是一線生機,譬如小西就用塗鴉假符咒救過師尊,這種天方夜譚的奇蹟還真的發生了。

 

「星平說一般人唸咒語也沒用,頂多就抹血強制發動醒神效果。這是利用身體本來就有的力量,所以也沒辦法作用在別人身上。」

 

「他說的沒錯,我給妳們太多符咒法器只是白費,但平安符可以,我有幾張自己用不著,平常送給朋友帶在身上安心。」血印是相當強烈的手段,就算凡人來用也能起一定效果,的確不是沒有信仰的普通人會實行的舉動,凡人會帶著執念使用血印通常為了詛咒他人。

 

「那像我們這種不懂法術的凡人想要反擊不就緣木求魚了?」包綺印失望的說。

 

「不見得,比起星平那種半路出家的符術,還有更實用的方法。」韻真拿出她的平安符發給包綺印和藏瓔。

 

「什麼實用的方法?」包綺印眼睛一亮。

 

「藏瓔,妳的老師應該有教對付一般妖怪的方法,給小印看看。」

 

「好。」她從背包中拿出用毛巾包著的硬物,三兩下打開包裝。

 

「這個……我可能不行……」包綺印結巴地看著新朋友手中那支黑色手槍。

 

「俄製自動手槍,9mm魯格彈,十八發,射程一百公尺,近距離可以連防彈背心和鋼板都射穿。」藏瓔作勢瞄準時鐘,又將槍身放在桌上,繼續喝餛飩湯。

 

「子彈裝滿了嗎?」韻真順口問。

 

「裝好了,保險沒開。」藏瓔不忘對包綺印保證。

 

「對有實體的妖怪來說,人類怕子彈他們也怕。只是妖怪比較耐打,若認真要對付敵人,就不能用掌心雷這種防衛型的小槍。刺激妖怪變回原形反而更危險,一次就得斃命。」

 

包綺印因韻真的話愁眉苦臉,她一直避免踏入超自然世界,光聽藏瓔平常自衛的手法就夠可怕了,就算這樣,遇到沒有實體還會變形的怪物,藏瓔還是只能手足無措躲牆角。

 

「我還沒殺過妖怪,老師說這是逼不得已時的手段,平常也不能帶槍嘛!缺乏實體的怪物就真的沒辦法了。」持有武器是老師同意的違法例外,但濫用還是得受罰,至少讓藏瓔對上侯老那類肉身妖怪或大量敵人時擁有勝算。身手再好,一對多時也難以施展,還不如帶把槍。

 

「像現在這種情況就非帶武器不可了,那名控制鬼蠱的人物也網羅了一些妖怪和歹人。」韻真認真地說。

 

「洗好了。」宋星平剛走出來就看見藏瓔將手槍往包綺印的方向塞。

 

「我可以教妳開槍,這很簡單。」藏瓔熱心地說,包綺印連連搖手。

 

「可以解釋剛剛我去洗澡時發生了什麼事嗎?」宋星平挑眉問。

 

「藏瓔在示範對付普通妖怪的方法。」韻真說。

 

「嗯,是挺好用。」宋星平口氣平淡。

 

「星平,你該不會也藏槍?」他的細微反應怎瞞得過包綺印。

 

宋星平轉向一旁不看她,過個幾秒才說:「防身而已,我可不想惹上血債。我現在學法術也是為了不靠子彈解決麻煩,萬一中幻術,武器搞不好還會殺到自己人。」

 

「你幾時成了明虛子的徒弟?」

 

「沒拜師。黑太爺教了我一點訣竅,明虛先生用函授方式讓我順著這點基礎學習,會多少算多少。自己畫符還有得練,但如果是用專家寫的靈符,先練定力,倒是可以發揮符籙一定威力。明虛先生說真心想拜師就去找現任天心派掌門,看他收不收。我沒想過當道士,暫時不考慮。」宋星平坦白交代。

 

「你學這些法術難道是想遇到更多危險嗎?」包綺印忽然打住,神色黯然。「抱歉,我沒資格干涉你,我也任性硬要留下來,只是這真的很讓人擔心。」

 

「我是為了自己,有些記憶模糊的地方,透過修行彷彿就快要想起來了。」宋星平抓抓頭髮。

 

「如果是指那次夜教的記憶障礙,一定是遭遇太恐怖了你自我保護才忘掉,那種回憶根本沒必要去想起來!」包綺印激動地站起。

 

「我不敢肯定,似乎還有更早的事……先不談這個了,妳們快去淨身,韻真還要替我們施法。」宋星平神色一肅,不希望漏洞竟是出在聊天聊過頭這種荒唐原因。

 

等藏瓔和包綺印都洗過澡並披上白單衣,韻真發給他們每人一枚玉錢。

 

「把玉錢含在舌下,沒有要事就坐著或躺著別動,接著比較辛苦一點,不能睡著。」韻真說完點起一支蠟燭。

 

「這樣就是假裝死人?」藏瓔裡裡外外觀察那枚扁平的玉錢,上頭雕了一尾小蛇。

 

「你們聽過『尸位素餐』這句成語,古時候將小孩打扮成死去的祖先,請到屋裡祭拜,這時候活人便扮演死人的角色。準備時間這麼趕,也沒能為你們籌措裝備,只是盡量減少本尊被鬼蠱發現的機率。」韻真將剩餘玉錢收回絨布袋中。「唯獨這種玉錢較特別,是師尊讓我隨身攜帶的法具,有很強的鎮魂效果,即使用在活人身上也能封住生氣,比喻的話,就像鎮定劑。」

 

玉錢的真正用途,其實是晏君讓黑家幹部馴服狂暴新人時用的道具,一旦放進殭屍嘴中便可強制凍結經絡使其動彈不得,更可安撫因飢餓或重傷失控的黑家人。含著玉錢的活人則能發揮「暫時停止呼吸」般的效果,對道士來說可謂至寶,韻真也得小心別讓玉錢流出,以免遭到反制。

 

由於韻真必須戰鬥到最後一刻,再怎麼痛苦她都不會將玉錢用在自己身上,加上玉錢一樣由黑太爺製作,存量極少,也就備著以防同伴需要而已。

 

「可能你們含著時感覺會有些奇怪,體溫降低、情緒喪失或想睡,這都是正常的,我們在一般人身上實驗過,沒有實際後遺症,這點可以放心。」

 

「我相信妳,韻真。」包綺印將玉錢放入口中,朝韻真笑了笑,宋星平和藏瓔也先後照做。

 

「我聽師尊說過,在鬼的視覺裡白色看起來很透明,或者輕飄飄的不像人。捕捉不到輪廓又感覺不到生人氣息,瞧,被發現的機率就變小了。」

 

韻真又指向蠟燭:「這支蠟燭是我的替身,萬一有式神來偷窺,看到的會是另一個人。」

 

「這樣就準備好了。侯老的子弟兵和妖怪斥侯正在附近幫我們把風,若是鬼蠱突破兩弦龍虎陣又朝這邊來,他們會提早通知我們撤退,屆時我會想辦法攔住鬼蠱,你們就開車往山上逃。我趁現在畫明虛子的別居路線圖給你們,若真往那裡逃,沿途也有人接應,等我脫身會感應平安符的位置追上你們。」韻真拿出紙筆開始描繪路線,看得出他們有點緊張,卻又勇敢好奇地看著韻真筆下的地圖。

 

窗外時而狂風大作時而悄然無聲,暴風圈還要一天才會接觸陸地,卻將籠罩全臺,自從將真魔封印在臺中後,當地經常出現怪異天氣,韻真和司徒燭華猜測可能是魔親在臺中聚集造成的影響。

 

此時,三名年輕人發揮超齡的穩重坐等漫漫長夜戰鬥結束,韻真心思也飛到另一處兩弦龍虎陣的情況。

 

司徒燭華他們能順利殲滅鬼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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