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符道河問先生有副至為平凡無害的外表,略顯瘦削的身型。

 

只有參與戰鬥時,河問先生會換上藍衫,象徵不同於凡人的修道者,那一面的他增添了些許吳帶當風的出塵之氣,其他時候,河問先生樂於泯然於眾。

 

河問先生平常裝備普通市場成衣店買的白襯衫,中年男人愛穿的寬西裝褲,加上一點都不貴的皮帶與皮鞋,儼然在鄉下教書一輩子的中學老師,晚年才將一生心血出版成在全中國印量也不超過一千本的鄉野研究那種雜草學者。

 

儘管如此,他還是符籙方面的天下第一,而且是個散修。

 

散修意味著沒有資源、行跡不定、記錄可疑等等不利獲得修道界聲望的特徵,但河問先生卻沒有這些問題,原因在於他有一群掌門與長老輩的熟人朋友,天下第一,基本上是修道界大老們公認的美名。

 

河問先生邁入一百二十歲高齡時,外表僅四十出頭,絕對的實力派,沒有話說。

 

就像莊子那句老話,名也者,凶器也。河問先生知道,他的朋友們也知道,並且用來宰他宰得很開心。幫個忙是應該的,您是天下第一嘛!

 

他不像一眼道人耿介有個性,不像老劉豪爽熱情,不像宋恆嫉惡如仇,也不像梅友仁精明能幹,當然更不像司徒燭華奇遇一堆,本身就是朵奇葩,河問先生覺得他就是一個很普通……有點閒的修道者。

 

或許就是這種無可無不可的特色讓這些潛藏山海之間的高階修道者一旦有需要,向河問先生求助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一來二去也就成了好朋友。

 

這些曲高和寡的掌門大家也幫河問先生找來許多罕見素材,好讓他可以盡興專研書符一道,順便再拿幾張去實驗效果。

 

修道界傳聞神霄宮要去臺灣對付黑家殭屍,有幾名修道者好奇這件事將會如何發展,私下湊熱鬧時也捎上河問先生。倒是沒有直接對上黑家人,只是每當戰鬥爆發,他就這樣和許多高手一路參戰,支援同道,最後在鬼蠱一役直接被徵召,之後一舉躍入抗魔聯盟指揮系統的核心。

 

河問先生對黑太爺如何創造黑家殭屍的定魂符非常感興趣,但他婉拒某些修道者抓到黑家俘虜後的審訊邀請,反而加入當時正在調查真魔活動證據的璇璣子派,畢竟天下第一也不是被叫好玩的,對方有沒有問題,一眼就看得出來。

 

儘管如此,河問先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黑家幹部夜襲,當時他正脫了上衣正要為傷口上藥。

 

最近他常跟劍宗掌門上前線鎮壓欲藉機爆發的妖魔鬼怪,這些噬血非人不見得是沐霖的手下,但隨情勢發展很快就會加入魔眾,頻繁戰鬥下免不了受了輕傷。

 

敵人的數量與強大屬其次,生活形態的改變對他來說有點吃不消,畢竟河問先生是非常好静的一個人,他可以一整天都坐在河邊釣魚,順帶一提,他和明虛子就是在釣鮭魚的時候變成點頭之交。

 

沈韻真從窗戶跳進來時,河問先生飛快抓起襯衫遮在胸前,這個動作不知為何讓黑家幹部笑了。

 

倒不是那種嘲笑或覬覦的笑法,卻讓一向豁達的河問先生強烈不自在起來,也許是沈韻真眼睛中難以解釋的閃亮和愉悅實在太過神祕。

 

當然他不會以為黑家幹部對自己有意,但沈韻真在半夜摸進房間的舉動實在無法理解,他的防禦符陣還被暴力破解了。

 

「抱歉,打擾了。」

 

「咳,沈前輩有事嗎?」

 

「的確是有要事相商,得罪之處望請見諒。」

 

再怎麼說還是妖怪方的前輩,而且她破解符陣的實力讓河問先生感受到了威脅。

 

「不會。請容敝人著衣。」河問先生立刻轉身窸窸窣窣穿起上衣,過程中一直覺得有道灼熱視線讓他背脊發麻。

 

「敢問沈前輩,為何要這般盯著敝人?」

 

「師尊吩咐過希望我調查抗魔聯盟中值得注意的修道者,但這不是我今夜偷偷來見你的原因。」韻真爽快的承認。

 

河問先生直到很久以後才理解,黑家幹部口中「值得注意」的意思並非他當時以為的警戒之意。

 

「那麼是?」

 

「想向河問先生請教符籙。」

 

「沈前輩方才那一手已是技壓吾輩。」

 

「啊,那個不算,是師尊的符,你的防禦太強,非人無法靠近,我不得不浪費一張,實在是有要事必須私下和你討論。」

 

「請說。」原來是黑太爺的義女,河問先生還算敗得服氣。

 

依照沈韻真踟躕不前難以啟齒的程度,河問先生還以為她想要討一張讓司徒燭華永不變心的愛情符,正要表示他愛莫能助時,沈韻真總算吐出正題。

 

「我因為某些緣故擁有殭屍罕見的陰陽眼,這讓人家很困擾。偏偏封了陰陽眼又不能及時發現危險,有沒有法力耗量少、效力持久、殭屍可以用的驅鬼符?」韻真問起的迫切語氣有如索討女孩子每個月經歷困擾時的必需品。

 

符籙若想有效,不是考驗書符人本事就是用符人的力量,因此灌注在符裡的靈力也會隨時間遞減,或因外力消失,有能力撐上百年的靈符往往也必須是個大能者耗費畢生修為才能寫出的寶貝,其餘大多是消耗品。

 

「驅鬼不難,沈前輩為何不請問明虛子?」她問的問題是真的不難,因此河問先生有些迷惑。

 

「不想問他。」韻真還在記恨司徒燭華說被鬼看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既然要問自然是選最好的專家。」

 

「您過譽了。」河問先生對黑家幹部和明虛子之間的小矛盾有點好奇。

 

「術業有專攻,甭客氣。這筆人情我沈韻真會記在心上。」

 

「區區一張符,沈前輩不必掛懷,我寫給妳便是。」

 

河問先生拿出工具開始研墨,為了抵銷孤男寡女的尷尬(只有河問先生單方面覺得尷尬),沈韻真開始找話題聊天。

 

「你喜歡竹林嗎?」

 

「還好。」蚊子很多。

 

「對跳舞有沒有興趣?」

 

「在下不才,只喜歡哼哼歌。」

 

「在下……嘻嘻嘻。」沈韻真不知想到什麼,開心地笑了,她反應過來乾咳兩聲,表情又恢復正經。

 

河問先生沒想過女孩子的輕笑聲會讓他發毛,從小到大明明再多淒厲女鬼都沒成功嚇著過他。黑家幹部,果然與眾不同。忽然好佩服不但平常心和沈韻真相處,有時候還能讓她氣惱跳腳的司徒燭華。

 

「你知道道門那些領頭修道者大概幾歲?簡單地說,他們誰比你大,誰比你小呀?」黑家幹部宛若慈祥長輩漫不經心問話,一邊作勢玩手機,順手發了封簡訊。

 

──師尊,河問先生肩膀生得好漂亮,超級適合被人從背後輕輕咬。*(^_^)*

 

沈韻真擔任黑家代表,也幫抗魔聯盟做了不少事,總要給點福利吧!她YY得心安理得,想起師尊也需要被滋潤乾涸的心靈,立刻分享這份小確幸。

 

「大部分都比我年紀略小,但明虛子在我們之中歲數最大。」河問先生見這也不是什麼隱私問題,順口回答。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畫好驅鬼符──還是長效加強版,恭敬地交給沈韻真,黑家幹部開心地向他道謝後,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輕盈地跳窗離開。

 

剛上好的藥膏都蹭在衣服裡了,河問先生有點頭痛。

 

正在擔心是否會被司徒燭華誤會時,敲門聲響起,房門自動打開,穿著浴袍的眼鏡男子拿著一疊紙走進來開門見山問:「大河哥,你教我的符為什麼放進陣法裡就故障?你現在有空和我去空地的陣法實驗區看看嗎?」

 

陣法瘋子梅友仁完全沒發現河問先生正呈半裸狀態,河問先生則在心中慶幸沈韻真早走了十秒,否則被人看到他與黑家幹部深夜共處又得費力解釋。

 

「明天吧!友仁。可能是你挑選的持陣者法力不足。」

 

這位通常西裝筆挺的修道者茅塞頓開,擊掌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原因!現在的小孩子資質有夠差!」

 

看樣子梅友仁也是忙到要睡了,又忍不住跳起來研究問題,這些掌門或退休長老都是一個樣子。河問先生失笑地想。身為散修能被他們這樣倚重,也是他的福氣。

 

送走梅友仁後,河問先生才發現他被沈韻真的無預警闖入嚇出一身汗,就這樣上藥睡覺不舒服,索性變出一桶洗澡水,計算著他美美地泡個澡再重新上好藥,距離天亮前還有兩個時辰可睡。

 

正當河問先生要脫褲子時,一陣顫慄讓他立刻停止解開褲頭的動作,窗戶上不知何時趴著一個紅衣男人,含著葫蘆嘴正在喝酒,灰白頭髮在頭頂紮了個雜亂的小髻,往裡面看得津津有味,正是傷重屍解榮升淡水廳西城隍,掌管竹塹城地府陰間的老劉。

 

一套好好的城隍冠服也被他穿得七零八落,顯然老劉不太喜歡拘束的穿著。

 

「劉大人。」哪怕生前是熟人親友,對於地祇,修道者依然恭敬,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今晚就當我還沒死,老劉我也想緬懷一下舊日,大家都這麼客氣真沒意思。」老劉朝河問先生伸出手,他意會握住,不但有份量還很溫暖,儼然活人一般。

 

「多了城隍的神力好處還真不少,好歹不用當幽靈。」老劉嘿嘿笑。

 

「那就不客氣了,老劉,你幹嘛偷看我洗澡?想我參你一本嗎?我寫奏書很快。」河問先生是隨和,不是傻子。

 

「我看見明虛子那位共修從你房裡出來,你馬上就要洗澡,這讓老劉在意得不得了啊!」竹塹城隍摸著嘴唇上的短鬚道。

 

「那位私下來求驅鬼符,我觀察到黑家幹部對符術較不上手。藥弄糊了,我正準備清理傷口。」河問先生毫無遲疑解答。

 

「你給我留點猜想解悶的念頭不行嗎?」老劉抗議。

 

聽起來有人城隍當得很悶。

 

「如果你也給我保留點神明令人嚮往的崇高神祕感。」河問先生吐槽。

 

「唉,那邊就先別提了。我第一次見你身上有傷,你幹啥去了?」

 

「和宋掌門去澎湖降妖,妖怪方統合意見還得耗一陣子,有些地方得先鎮一鎮,也讓對方知道抗魔聯盟的能力。你們地府是不是很少管離島?那邊亂得有點過火。」

 

劍宗掌門率領的弟子和要對付的妖怪質量相比都太過懸殊,這些妖怪只要出現在現代都市中,單單一隻對一般修道者都是棘手考驗,何況是在無人島上結黨成群,就算換成專門降妖除魔的劍宗菁英來挑戰,二十來人的小隊遇上一大群也討不了好。

 

單靠河問先生一人就能張開百里符陣,使宋恆的劍陣減少後顧之憂,如虎添翼,但一口氣進行以少擊多的鎮壓,加上沒有休息時間,難免有些疏失。

 

「啊哈哈哈……那邊要問都城隍,不,現在是該問島主了,你想知道就去找璇璣大人探聽吧!」老劉馬上表示轄區外恕不負責。

 

「罷了,多嘴問問而已。」

 

「這宋老弟也太粗心了,光是妖怪就打得喘不過氣,日後遇上魔眾要怎麼互相支援哩!」老劉批評道。

 

「鬼蠱的事曝露出所有人戰鬥經驗不足,超過一定程度的對手或環境不利,弱點就難以遮掩,宋掌門想快點彌補戰力的硬傷,其他門派還沒他那麼積極,不愧是劍宗。」

 

「我聽說你們引進新式訓練方法,讓所有門派散修的弟子混合組隊解任務,增加彼此協同作戰的能力,不曉得我的陰兵能不能也比照訓練?」老劉又轉到務實的話題。

 

「陰間有電腦嗎?」

 

「蛤?」

 

「現實任務自然是會讓弟子們合作出勤,但現在我方負擔不起人員傷損,會讓他們先從模擬測驗培養戰友意識和對彼此程度專長的瞭解才放出去。用電腦連線一起組隊就能減少門派隔閡,一個遊戲帳號月卡只要新臺幣四百五十元,貌似挺有效,士氣也提升了。」河問先生說出旁觀的感想。

 

「聽起來要在地府實施有點難,我得想想有沒有其他變通方法。」老劉抓抓頭。

 

竹塹城隍拿出一塊小小的白玉印章現寶:「看,這玩意好用。」

 

老劉將城隍印握在掌心,手腕一抖就多了把大刀,散發出強烈的威壓感。

 

「不愧是神器。」河問先生讚道。

 

現完寶後老劉終於滿意地回去面對公文地獄,河問先生則覺得疲勞迅速累積到水位線頂端。

 

水涼了,幸好對修道者來說不成問題,伸手在水裡一攪又是滿意的溫度。

 

他遲疑著該先補起被黑家幹部破壞的防禦符陣或乾脆先洗澡?待在抗魔聯盟臨時總部其實安全無虞,就是免不了遭不速之客打擾。

 

先關窗鎖門。河問先生做出中庸的決定。

 

可惜有個人比他更快,在河問先生來不及摸到門把前就闖了進來。

 

「璇璣大人?」

 

「他們一直敲門,我受不了了!幫我弄張分身符,可以自動回答問題那種,我好想睡覺!我還要連線開跨國會議,只能趴著睡十五分鐘啊!真搞不懂都是修道人還這麼想不開!」璇璣的黑眼圈快要變成蝙蝠俠旁邊的羅賓。

 

許多人在先前的戰鬥留下精神創傷,身為轉世天人的璇璣於是成了救贖的出口,幸好來找璇璣的都是男道眾,女道眾因為男女授受不親,寧可搭火車去找另一個轉世天人李玉女,就是想從這些天上真仙口中得到指引。

 

這部分河問先生甚少關心,他不是那種喜歡抱神仙大腿的類型,對待璇璣是朋友成分居多,畢竟人家下凡也是為了歷練,這一點大家立場相同,過度崇拜反而妨礙彼此修行。

 

「好的,正巧我才剛畫完符,工具還在。要放入什麼樣的回答?」雖然再一張分身符差不多要榨乾他的力氣,河問先生還是慷慨答應。

 

分身符對河問先生這樣的高手就像煎塊蛋餅一樣輕而易舉,出於對技藝的堅持,加上不想讓前來心理諮詢的道友認為璇璣輕慢對待他們,河問先生還是決心要做出最好的分身符,讓可憐的總指揮能喘口氣。

 

「例如『大家都是兄弟,別想太多』,『我明白,你說的情形都很正常,切莫讓黑家人的妄念侵蝕你對師兄/師弟/師父的單純情感』,還有還有,『夢到一個人不表示對他有意思,這是有科學根據的。』、『不!黑家人和李玉女研究的那個學問,我保證黑太爺絕對沒興趣,那不是真正的房中術,對修道有害無益!』巴拉巴拉……」

 

璇璣絮絮叨叨說了幾萬字,河問先生眼皮已經快闔上了。

 

「成了。」河問先生的疲憊從聲音就聽得出來。

 

「感恩!辛苦你了,快洗洗睡吧!」璇璣拿著分身符小跳步回去他的房間。

 

河問先生火速鎖上門,脫下褲子跳進浴桶裡,趴在桶邊發出一聲滿足歎息。

 

當窗戶再一次被推開,河問先生難得有了放大絕的衝動,為何高手都覺得跳窗比較帥氣?難道不怕別人在窗台上放黏鼠板?

 

「河問兄,我的劍有些鈍了,可否續放上次那個很好用的符咒?」劍宗掌門一瞬似乎看見河問先生眼神閃著綠光,連忙提高警覺。

 

不過他和梅友仁一樣並不覺得河問先生人在澡盆裡有何不對?畢竟他們已經是生死相依的戰友了,就算宋恆在上茅廁時被河問先生看到,他也會一笑置之。

 

「阿恆,你很急嗎?我有點累。」

 

「我組織了一場戰鬥,準備拂曉出擊,我不想有任何疏失。」

 

「那好吧……」正當河問先生決定蠟炬成灰,卻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站不起來了。

 

天下第一的符道,終於被熟人無聊的車輪戰擊垮了。

 

「你把劍拿來。」河問先生無奈地說。

 

人家正舒舒服服泡澡,非得把人拉起來穿衣服也太過分了,宋恆非常體貼地解劍交給河問先生,讓他就地處理。

 

河問先生咬破指尖,倒持劍柄寫下一道蜿蜒符籙,宋恆歡歡喜喜又從窗戶走了。

 

他決定下次要在窗戶上貼「殭屍與劍宗人士禁入」,房門外則貼「進來前請敲門三聲,耐心等待一分鐘」。

 

這是河問先生在忙翻天的抗魔聯盟裡唯一能做的微弱防禦。

 

據說當天戰鬥中有女道問起劍宗掌門劍上血符,宋恆立刻大讚河問先生洗澡到一半還豪爽地幫他加持寶劍,引來眾人交相稱道。

 

男性修道者們不知的是,有張名為《青鋒皓腕》的工筆畫,描寫一剛強男子束髮端立在旁,溫柔凝睇另一個靠在浴桶邊的散髮男子,後者長跪挺起赤裸上半身捧劍回望,旁邊題了一行配合氣氛的簪花小楷:「問世間情為何物?」,這張匿名畫作在女性修道者間引發瘋狂傳閱。

 

只能說魔障有很多種,中了窮凶惡極的一種,反而對其他迷惑都產生抵抗力也不一定。

 

女道參與大規模戰鬥的風氣一夕之間如火如荼,璇璣直呼太棒了。

 

當時的河問先生仍對自己小小義舉造成的深遠影響毫無察覺,仍然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其實鮮少與修道者直接較量的和平主義者,他的好,大家都知道。

 

正當河問先生覺得就睡在浴桶裡也不錯時,三聲的正統敲門又響起了。

 

「哪位?」他很虛弱,真的不能再來了。

 

「天心派鐘商引,出了什麼事?河問前輩,您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門外的人立刻詢問。

 

「唉,沒事,就是累了點……」

 

房裡忽然沒了聲音,鐘掌門等了會還是沒反應,連忙開鎖進去,發現人已經沉進水裡,趕緊把河問先生撈出來。

 

「您這也累得太不像話了。」身為醫療部門的副主席,鐘商引很自然碎碎念。

 

「盛名之累、盛名之累。」河問先生想想也覺得好笑,自嘲道。

 

「我煮了一鍋薑糖金針湯,犬子喝不完,正巧給您補一補,順便檢查傷口。」鐘商引指著桌上散發熱氣的碗。

 

「鐘掌門,就您還有點人性。」

 

「呵呵,我也這麼覺得。」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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