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池明明是新的……算了。」奧古斯都勾勾嘴角,繼續往前走,預計會撞上牆壁,卻摸到一扇木門,不該存在地下室的門扉出現了。

 

推開門,一股清新得令人暈眩的空氣迎面襲來,奧古斯都在無以名狀的衝動下往前跨了一步,再回頭,只見暮光靄靄的森林,地下室與任何建築痕跡均消失無蹤。

 

「看來失蹤的是我。」奧古斯都活動肩膀,認命地挽起袖子,按下金屬護腕上的開關,透明絲線開始飛快回捲,等絲線卡到障礙物繃緊,他開始循線搜尋,前方樹叢後傳出一陣騷動。

 

奧古斯都停下腳步,握住手杖側身等待,不出他所料,驗屍官擋開枝葉狼狽地走出來。

 

「喔呀,還好有釣到一條大魚,還以為今晚要挨餓了。」奧古斯都戲謔地朝他揚揚連接著自動捲線器的細絲。

 

尼德蘭表情複雜,害怕一個人迷失在未知世界,好不容易重新看見熟悉的臉孔,卻是笑得沒心沒肺的殺人狂搭檔。

 

他真的完全不怕嗎?他們現下可是連身在何處都一無所知。

 

內心掙扎半晌,尼德蘭最先說出的話卻是:「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偷縫了線?」

 

「這種新型強化線比頭髮還細,卻可以承受五百磅拉力,製作貼身護甲防彈防刺效能優異,純粹當線材用途更是多元,當然是處刑者才有的裝備福利。剛剛休息時順手縫的,好奇你多久才會發現?」奧古斯都繼續收線,尼德蘭哼了聲拔下褲管上的縫衣針。

 

「如果你怕我們兩個走失,幹嘛不一開始就先說好?」

 

「差不多快遇到危險時再上個保險就好,我可不想時時跟你綁在一起。」奧古斯都咧咧牙齒做了個不以為然的鬼臉。

 

「你怎知快遇到危險?」尼德蘭立刻問。

 

「整個屋子幾乎都搜遍,只剩下地下室,是時候該輪到我們出事了。從你的角度看,我失蹤時是什麼情況?」處刑者放下手杖,改用手杖支撐上半身。

 

調查神祕事件的雙人行動基本原則,第一,替同伴注意背後;第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離開彼此視線範圍。尼德蘭和奧古斯都同時在場,但他還是不明白事發經過。

 

「你一走進那處地磚被移除的積水就失去意識倒下,我趕緊過去扶起你,下一秒人已經在森林裡,你不見了,想著『這是做夢吧』,看到腳上有線懷疑是你做的手腳才找過來。」尼德蘭只知倘若先前進入吞噬之屋的人都是這樣失蹤,找得到人才有鬼!

 

「但我不覺得自己有失去意識,難不成我倆進了相同的夢?看吧,褲腳是溼的,但我可沒摔進水裡。」奧古斯都朝他抬起小腿。

 

「我已經無法理解也不相信眼睛看到的東西了。」被迫穿越到不知明鬼地方的法國人惱怒地低吼。

 

「那麼,第一步先釐清我們是在做夢,抑或真的穿過時空門來到某處實際世界。」

 

「怎麼做?要我打你一拳嗎?樂意之至。」

 

「夢裡也會覺得痛,不準,得是我們其中一個不可能夢見的證據,我提議由我來驗證現在是否做夢,所以你負責提供證據,我就知道此時並非在夢中。來吧,尼德蘭,說個能讓我信服的祕密來聽聽!」奧古斯都步步進逼,手杖尖端刺入驗屍官雙腳之間的地面,抬起臉笑嘻嘻道。

 

「為何不是你來說服我?或讓我劃你一刀看會不會流血?」尼德蘭一瞬冒出雞皮疙瘩,眼前這個小王八蛋根本不相信他,說不定還在懷疑他被取代了。

 

不意外,殺人心理師費蘭的妹妹不就是能夠寄生在女人身體裡的異形?多虧奧古斯都惹人嫌的舉止始終如一,尼德蘭倒是不用懷疑,這個處刑者就是本尊。

 

「如果這是夢,表示精神受到劫持,我倆束手無策,假使是現實,我求生能力比你好,最要緊的一點,這是我的任務,別跟我爭了,如果你想活著回去就乖乖配合。」奧古斯都握著他的手腕按住脈搏:「某人的搞笑前科表示你根本認不出寄生型異種生物和連續殺人凶手,至於我呢,好歹常和變態打交道。好啦!測謊開始。」

 

「該死的!你要我說啥祕密?我說了你就信嗎?說我他媽的喜歡和屍體做愛行不行?」

 

「噗,一來就說謊,看在我們是老交情,下次再不配合只好讓你關節脫臼了。」

 

尼德蘭深呼吸,直直望進黑髮青年人偶般的眼睛。

 

「第十四號。」驗屍官木然道。

 

「我請求你的解釋。」奧古斯都挑眉。

 

「你送來的第十四號屍體,代號『愛慕者』,一個喜好尾隨騷擾並姦殺少女還藏匿屍體的跟蹤狂,我在他的直腸裡發現他寫給受害者的情書,按照受害人數一張不少。根據組織規定,處刑者必須完全客觀,禁止玩弄虐殺以及拷問確定判處死刑的目標。」

 

「有意思,你沒想過告發我?」黑髮青年翹起嘴角。

 

「我懷疑過,你雖然通過組織的精神測驗,骨子裡還是殺人狂,殺人狂最終都會失控,無法服從指令,不能聘用這種怪物,考慮到處刑者制度的高風險性,漏網之魚並非不可能。」在屍體上留下信息,典型的凶手傾向,宣告佔有,某種情緒塗鴉或信念炫耀。

 

「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

 

「那就是我的祕密。」驗屍官臭著臉掙開處刑者的手。「我把那些骯髒紙團塞回跟蹤狂屁股,驗屍報告簽結無異狀,然後將屍體推進焚化爐。我做了和你一樣的事。」

 

蔑視道德,享受特權,從事瘋狂的工作,並非遭到強迫,甚至職務本身就是令人愉快的嗜好,他們都是被挑選的怪胎,只差一步就是貨真價實的罪犯,再裝一副正氣凜然為受害者報復的樣子簡直偽善,只是有種衝動,一下子就死掉太便宜某些人渣。

 

「哈哈,既然這樣暫時就不懷疑你了,我的共犯。」奧古斯都冷不防抱住他。

 

尼德蘭大叫一聲跳開,抱著手肘恨恨地瞪他。

 

「你拿針刺我?」

 

「手臂有很多神經叢,痛覺夠真實嗎?」

 

「你這混蛋,再說是夢我就用子彈叫醒你。」

 

「話說回來,真是不可思議,轉眼就來到別的地方,彷彿《愛麗絲夢遊仙境》一樣。」奧古斯都顧左右言他,逕自拉著驗屍官開始探索叢林。

 

「這裡該不會是異世界?我們有辦法回去嗎?」叢林裡隨時可能跑出恐龍或其他怪獸,彈藥有限,尼德蘭不禁更加煩惱。

 

「初步計畫是定位還有找到失蹤者,釐清情況後決定最佳的返回方式,或盡可能生存下來等待救援。」奧古斯都說。

 

「這兒可能是在新巴黎市外的森林嗎?」尼德蘭抱著一絲希望,說不定他們可以靠雙腳走回熟悉的城市。

 

「身邊樹種與氣溫濕度表示此地緯度比新巴黎市低許多,還有,假使我們的失蹤前輩也被傳送到這裡,至少是組織中的專業調查員無法輕易回報消息的地方和距離。」

 

「或他們處於行動困難的狀態,比如死亡或重傷意識不清。真多謝你令人絕望的分析。」驗屍官翻了翻白眼。

 

「早點放棄天真的幻想是件好事。」

 

尼德蘭一千零一次忍耐下來,想不一拳揍向那覆滿柔細黑髮的後腦勺真的很困難,他對奧古斯都強硬地抓著自己的手這點感到有點噁心。

 

「你不如拿方才那種線來確保我跟你不會再度分散。」

 

「在這叢林裡使用『蜘蛛絲』到處都會勾到樹枝,不方便。吶,通常我不在意你的死活,現在情況特別,你就別廢話好嗎?我好擔心頭頂會掉蟲子下來。」奧古斯都說完繼續揮動手杖開路。

 

「等等,我想到了,利用磁偏角定位如何?靠偏差值也能猜測大概區域。」尼德蘭正要掏出指北針,奧古斯都似乎有所發現,奮力拔起草,撿了根粗樹枝挖掘薄土下埋藏之物。

 

「還愣著幹嘛?快來幫忙!」

 

尼德蘭連指北針的蓋子都還沒打開,只得嘟囔幾句空出手除草。

 

一塊鏽跡斑斑的綠色路牌躍於眼前。

 

「路牌是政府設置的公物,全世界官方語言使用繁體中文只有一處。」

 

「噩夢之島……『臺灣』。」

 

「北太平洋新航路最重要的運輸點,東海和南日本的航運窗口,兩百年前因中國拒絕外國勢力進入災區調查,臺灣成為深淵研究重鎮,第一深淵『龍』的倖存中立區,迄今仍被稱為噩夢開始的地方,一生一次海外旅行熱門地點,高中現代史常識,看來我們省下昂貴的機票了。」奧古斯都抹了抹額頭汗水,對溼熱氣候相當沒轍。

 

「難道不能是現在流行的那個什麼深淵主題樂園之類?美國人還喜歡在這種遊樂區讓工作人員扮喪屍。」臺灣對他來說只是世界地圖角落的一個名詞,讓尼德蘭想起被深淵吞噬的土地和海域,那些地方卻沒有臺灣島這麼幸運,完全消失的區域裡也包括尼德蘭的家鄉。

 

「你覺得吞噬之屋裡那道超級力量會那麼好心送我們去主題樂園而已?看看你手上的指北針吧!夢想先生。」奧古斯都則是一開始就試過定位,直覺相當不妙。

 

驗屍官發出挫敗的呻吟。

 

「看樣子我們還是在禁區裡,指北針完全沒動靜。深淵之畔磁場混亂,季節徹底失常,缺乏方向可供判斷,頻繁的不規則磁爆,科技產物動不動就癱瘓,意味著求救和搜救都很困難,還有各種軍事協定互綁腳跟。不過這不是我現在最擔心的事。」

 

「還能更糟到哪裡去?」尼德蘭有種深刻的偏見,那就是從奧古斯都嘴裡講出的壞事都會噩夢成真。

 

「以浩劫遺跡來說,這塊路牌又太新了。」黑髮青年一股腦兒坐在剛拔起的草堆上,凝視鏽蝕斑斑但字跡尚稱清晰的路牌。

 

「別告訴我,我們所在的年代也出了問題。」

 

「我不想被當成外星人或異形遭到二十一世紀科學家熱烈解剖歡迎,據我所知,這個時代聚集在災區中立島嶼上的各國研究學者比蟑螂還多。所以,尼德蘭,禁止無腦求救。」

 

「你怎能這麼冷靜?」

 

「如果我現在哭起來,你要安慰我嗎?」

 

「哈!」想像處刑者哭泣的樣子說不定會害他也笑到淚流不止。

 

「我就說吧!又不是小孩子,肚子餓了就弄點食物充飢,需要休息就找掩蔽,總有辦法過下去。」奧古斯都望著葉隙外的天空,「雖然我還是最喜歡邦妮煮的菜。」

 

尼德蘭頭一次覺得奧古斯都的話有點道理,也忘了要吃鎮定藥物。

 

※※※

 

天色漸暗,經過一番爭執,半罹難的處刑者和驗屍官決定在亞熱帶森林中升篝火過夜。

 

「儘管指北針不能用,太陽落下的方向總是西邊沒錯,我們不幸身在臺灣島西岸,靠近深淵這一側,最好盡可能遠離海岸線,根據歷史記載,異種生物最早都是由海裡出現。」奧古斯都輕蔑地看著一身空空的驗屍官。

 

「結果帶了那麼多物資也沒派上用場嘛!」

 

「誰在室內還會揹著大背包搜索的!」尼德蘭有些惱羞成怒。

 

奧古斯都忍著汗溼襯衣帶來的不適,枕著手臂入眠,暗自等待幽靈之聲給他提示,尼德蘭則輾轉反側,黑暗強化感官的敏銳度,也喚醒古老的恐懼,正在燃燒的小小火焰卻是他們唯一的依靠。

 

說也奇怪,目前為止有驚恐,有不安,偏偏不曾後悔。尼德蘭可以忍耐一堆爛差事、無止盡的加班憂鬱和個性惡劣的同事,但他無法接受被抹黑工作能力不足遭到炒魷魚,他自認在檢查問題屍體與善後處理上非常盡責。

 

「我以為『魔法』是集團核心才有資格動用的菁英技術,像暗蹄咖啡館的木偶老闆。」尼德蘭會見怪不怪,主要是魔法和遊艇飛機一樣雖然存在,卻是絕大多數人無從接觸學習的神祕技術,大部分被驗證有效的魔法也很容易遭其他科技取代,比如說神奇光球的效果差不多等於一支手電筒。

 

較具特殊性的魔法,則需要龐大資金和權力去保護養成珍貴的魔法師,這是指願意乖乖聽命配合的能力者,另有一批早在工業革命時代之前就隱匿的魔法師,即使動用國家力量也捉不到這些富可敵國的影子。

 

「第一波吞噬型巨大天災被命名為『深淵』的時代,真正的魔法師曾經集體現世過,不幸的是,面對深淵,古老的術士們只是螳臂擋車。魔法並未改變人類的命運,加上那時出現許多騙子,傳送門魔法的信徒組織和工程募款好比中世紀人們競建大教堂風氣一般。」處刑者低聲描述書中的歷史。

 

「在現代人眼中,當時的迷信狂熱簡直滑稽無比,不過,目睹恐怖的深淵出現,有錢人只想逃到安全的地方,也許是樂園,或者未來……」

 

「不盡然都是騙局,我們回到過去不就是血淋淋的證據嗎?」尼德蘭提出質疑。

 

「如果成功的話,現今世界就不會是這副模樣了。的確有一些傳送門出現超自然現象,但教科書關於這段歷史語焉不明,如果你能弄到當時的文書資料或網路文章,上面寫的可是『大量參與者當場死亡』。」奧古斯都懶洋洋地反駁。

 

「那豈不是用人類生命當代價的黑魔法了?你怎麼對魔法故事這麼清楚?」驗屍官奇問,同事這幾年罕有聽到他提起宗教儀式,當然尼德蘭自己也不信上帝,沒事不會特別參加這類話題。

 

奧古斯都撿起一段樹枝精準地投入火中,火光在黑瞳中熊熊燃燒。

 

「前陣子在家無聊想看些歷史笑話,古人有趣多了,魔法在貴族之間可是熱門話題,查士丁尼伯爵專門研究這個,不過他似乎沒有魔力。對了,聽說玩弄魔法或受到魔力汙染死去的人類會變成食屍鬼,這麼說來我們若有個不測還是就地火化比較保險。」墓園裡會偶爾會出現食屍鬼就像巷子裡有連環殺手徘徊一樣,對黑色紳士聯盟成員已經屬於某種常識,奧古斯都還是清理亡者家園的優良義工。

 

「如果吞噬之屋失蹤事件真的是傳送門魔法所害,那麼找到建出傳送門的魔法師應該就能回去了。」尼德蘭翻身不甘示弱也跟著丟了塊柴薪,濺起一陣火星,篝火反而差點熄滅,奧古斯都白了他一眼,亞熱帶森林由於溼度高,夜間反而比預期中要寒冷。

 

「笨,這個魔法肯定有嚴重問題才會被封印,不然早該大發利市,再說如果傳送門很成功,該名魔法師早就利用它傳走了,我們上哪找人?」奧古斯都充分享受澆尼德蘭冷水的樂趣。

 

「總之,只能繼續調查下去了。」全身虛脫的驗屍官說出毫無意義的結論,只是為了終結話題。

 

處刑者發出一聲咕噥,像是要同伴少說廢話快點睡覺,正當尼德蘭下定決心閉上眼睛抵禦這片漆黑索然的夜森,附近忽然響起刺耳的嬰兒啼哭。

 

他立刻翻身坐起,卻被奧古斯都抓住腳踝,處刑者啟動手杖機關,杖尖伸出利刃,武器折射的火光令驗屍官瞇了瞇眼,黑髮青年親吻杖頭道:「繼續睡,但是打開手槍保險,等等說不定有大獵物來了。」

 

跟這個殺人狂活動真是半點喘息時間也沒有,尼德蘭重重哼了口氣,還是依言臥倒裝睡,他可不想死在這裡。

 

特地升起篝火是有原因的,野獸本能怕火,但怪物與人類卻會被火堆吸引。奧古斯都到底還是想速戰速決,距離最近的失蹤者已經晚了三天,即使得冒巨大風險也得達成有效調查,他們沒有消耗戰的本錢。

 

嬰兒號哭聲斷斷續續,令人毛骨悚然,由於太不合情理,尼德蘭轉念一想就知是某種誘敵陷阱,不予理會後,東北方樹林出現動物接近的祟動。

 

手腳發抖,心跳加速,緊繃感和積水般上湧的興奮,綜合這些強烈生理反應便形成人類刻印在基因裡對天敵的恐懼,尼德蘭本能知道來了一頭巨大又致命的生物。

 

看著奧古斯都的側臉,處刑者還真裝出乖乖熟睡的姿態。那傢伙會從哪裡接近?他能及時瞄準嗎?尼德蘭不停胡思亂想。

 

足音在接近時變得謹慎。

 

『聰明的怪獸。』處刑者用口型說。

 

騷動愈來愈接近背後,驗屍官默默倒數計時。

 

「啊──」怪獸在距離他們不到三公尺處被靠近地面的強化線纏住四蹄,發出尖叫狂亂地掙扎,樹木被扯得搖晃不已,絲線卻愈纏愈緊。

 

「這才是『蜘蛛絲』在森林裡的用途。」奧古斯都睡前便將四周繞上陷阱做最低限度的防護。

 

兩人高的巨型山羊正使出渾身解數掙脫,幼細的強化線卻深深陷入怪獸肌肉中。

 

「一會兒藥效發作再出手。」

 

「我知道。」尼德蘭咬牙握緊槍柄,調勻呼吸。

 

那聲尖叫太過怪異,簡直像個女人。

 

處刑者在強化線上塗抹毒藥,敵人被線纏繞住時必然用力掙扎撕扯,毒藥便隨著磨傷滲入身體組織,並在最短時間內造成體內窒息的效果,不一會兒,巨型山羊軟倒。

 

「怎麼回事……這傢伙居然有人類的眼睛和牙齒!」尼德蘭瞄準山羊怪頭部時訝異的大叫。

 

「果然是深淵出產的異形。直接殲滅,不清楚毒藥對怪獸的影響,說不定撐不了多久,放牠活著對我們太危險了。」奧古斯都喊道。

 

砰砰兩聲槍響,處刑者飛身而上將利刃刺入山羊脖頸割斷動脈,鮮血泉湧,驗屍官確認山羊怪死亡,奧古斯都回收蜘蛛絲,跟著檢視屍體。

 

山羊鼓起的腹部忽然出現明顯起伏,毛皮被由內向外撐起,肚子裡的存在亟欲逃出屍身束縛,奧古斯都伸手觸摸,喊了聲:「尼德蘭!注意這兒!」

 

「這怪物懷孕了?」

 

「你隨身攜帶解剖工具,快點!」

 

「搞什麼鬼?我可不想在這裡解剖怪物!萬一有傳染病或那幼崽具有殺傷力怎麼辦?」

 

「我摸到人類手肘和手掌輪廓,不信你試試。」奧古斯都索性抓住尼德蘭的手按在山羊腹上。

 

皮膜下浮現人掌形狀,尼德蘭倒抽一口冷氣。

 

「該死!」尼德蘭趕緊摸索腹中人體確切位置,避開要害同時剖開肌肉層,奧古斯都則手持火把勉強提供照明。

 

人眼山羊產下了一名渾身赤裸的三十歲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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