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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黑娜回想和沙利德對決的往事,那一天有著非常平淡的開始。

 

小雨淅瀝,眾人保持警戒在塔裡從事各自事務。

 

不知何時雨絲變為漆黑,聲音也消失了,白塔周圍的世界全數染上陰影暗色。

 

蘆笛將雙刀擦拭雪亮,忽然張口唱起一支哀歌,黑娜聽不懂,因為那是以草原矮人古語歌唱,蒙達希克稍後加入,將蘆笛的歌詞改成亞儂語,黑娜才發現她唱的是幽河古代矮人部族滅亡的內容。

 

地板上突然多出幾點水漬,蒙達希克飛快舉刀砍去,空氣幻象粉碎,憑空躍出陌生的矮人刺客,臉上有著鮮紅圖騰,眼神空洞,但淚水不受控制淌落。

 

刀刃再一次接觸,撞擊出火星,蘆笛沒加入戰鬥,目光卻更加戒慎,沙利德控制的矮人刺客不會只有一名。

 

「可悲的生靈,黑爪詛咒就算奪走矮人的心,但他們的鄉愁和痛苦已經刻印在骨血裡,只有死亡才能解脫。」蘆笛肅穆地低語。

 

「讓他們在大地母親掌心裡安息吧!」

 

即使海奇亞斯一度鎮住芬妮身上的黑爪詛咒,但現在的他也愛莫能助了。

 

精靈首領的刀穿透第一名矮人刺客胸膛。

 

黑娜發出抽氣聲,但仍勇敢直視眼前的一切,矮人刺客屍體竟在瞬間腐爛,變成黴菌般的半流動物質飛快在地板上蔓延腐蝕。

 

「刺客身上不只被下一種詛咒,你們先上樓去!」蒙達希克掩護眾人避難,忽然跳開,腐膿險些纏上他的腳。

 

瓦肯禮躍到蒙達希克旁邊,舉劍往地上一劃,攻擊性相當強的腐膿略微後退,火精回頭吼道:「精靈也不能碰這種穢物,你們都上去,這裡留給我!」

 

「可是……」

 

「『黑爪』對『瓦肯禮』,這只是五巫競賽沒了結的愚蠢巫師遊戲罷了。」火精眼神一冷道。

 

「但我不會讓也不會逃,不讓沙利德好看我就不痛快。提防上面也有黑爪。」

 

蒙達希克只好跟著退上二樓,梯道入口再度被火焰封閉。

 

漢克立刻檢查二樓各處安全,發現一個刺客卡在窗口,手腳都被石化,中毒失去意識,另一個矮人刺客潛進白銀賢者的工作間,想要奪取火精棲息的石球,卻被凍結在桌邊。

 

「別靠近他們。」海奇亞斯說。

 

中了黑爪詛咒的矮人有一個明顯特徵,對攻擊魔法免疫,並且能穿過巫師的防禦法術,這是專門用來刺殺巫師的工具,然而只要知道自己可能被黑爪攻擊,事先設下陷阱也可逮住黑爪矮人,因此黑爪詛咒並沒有真的在全大陸掀起恐怖,卻仍被少數有心人利用繁衍。

 

樓下猛然一晃,火精正激烈戰鬥。

 

「希望瓦肯禮不會把這座塔給拆了。」蒙達希克說。

 

黑娜緊張地注意四周,強忍伸手去抓老師衣袖的衝動。

 

大家都很專心,黑娜卻覺得哪裡還不夠,好像有一雙黑色大手已經把他們連整座塔都包了起來。

 

「小心腳下!」黑娜才說完,眾人立刻跳開,但地板上仍冒出細長堅硬的細枝將人團團捆繞,只留下海奇亞斯仍能自由行動。

 

精靈首領猛力掙動測試枝網強度,樹枝尖端劃破他的臉,流下一絲黑血。

 

「別胡亂掙扎,特別是漢克跟黑娜,這種毒對人類可以致命。」

 

「可惡!」漢克咒罵一聲,無奈地放鬆身體保持平衡,以免不小心被尖端刺傷,黑娜也慌得不敢亂動。

 

「真是始料未及的困境。」蘆笛小聲說。沒想到夜閃精靈和沙利德的實力差距如此懸殊,連放手一搏的機會也被攔截。

 

空氣蠕動,出現一道薄幕,紫眼的紅髮巫師緩步走出,仍是黑娜最後印象中商隊領袖的外表。

 

「真有趣,沒想到妳還能抓住利紋。」但沙利德看起來似乎不意外。

 

「我這個學徒總是太自大了,需要被挫挫銳氣,不過利紋仍有他的優點。」沙利德揮揮長袖,枝網長得更加繁密,緊緊纏繞住海奇亞斯以外的四人,並長出更多有毒長刺。

 

沙利德走到海奇亞斯面前,白銀賢者仍然沒有退縮,直到沙利德伸手想抬起海奇亞斯下巴,銀髮巫師才巧妙地移開一步。

 

「瞧,我隨時可以結束比賽,但那有何意義?海奇亞斯,我可以用能力與知識保護妳,解除妳那不為人所知的困境……只要妳答應跟我走。」沙利德覺得事到如今海奇亞斯仍舊不變的冷靜也相當令人喜愛。

 

「我相信我們很合得來。」

 

「放你的狗臭屁!」黑娜大叫。

 

沙利德只是看了她一眼,黑娜立刻覺得周遭空氣變得稀薄,她必須大口呼吸才有辦法換氣。

 

接著他很快將視線移回海奇亞斯臉上,好像要藉此催眠白銀賢者,海奇亞斯也未閃躲,抬起暗紅的眼直視沙利德。

 

「仍然這麼美麗……不,是遠超乎我的想像,作為男人實在是錯誤……」連沙利德也無法不感動,不只是外表,那從內而外散發的罕見精神更加讓人狂熱。

 

「老師不要輸給他!」黑娜準備不顧一切衝撞尖刺。

 

「別動,黑娜。」海奇亞斯一發聲,黑娜只好委屈地停在原地。

 

「只要妳希望,我自然會饒過他們的性命,親愛的海奇亞斯。」沙利德完全把白銀賢者當成女人勸服。

 

「只是讓我們生不如死或變成可門那樣?」蘆笛插話,尖刺刺進肌膚,女精靈悶哼一聲。

 

「蘆笛姊姊!」黑娜又氣又急。

 

「別擔心,我還不會死。倒是海奇亞斯不能這樣下去了。」蘆笛看看其他人。

 

「對我宣示忠誠。」沙利德伸出右手命令道。

 

漢克遲遲未出聲,也不像黑娜那麼激動,但這時候騎士開口了。

 

「我沒別的好說,你敢答應我就自殺,起碼少一個你要顧忌的累贅。」漢克目光緊鎖著沙利德與海奇亞斯。

 

「我跟漢克大人一樣!」黑娜立刻跟進!

 

「你們這是何苦?」海奇亞斯說。

 

「如果你對沙利德宣誓效忠,蘇塔就真的完了,那還不如我們都死掉,就在這裡縮小風險。」騎士平靜地說。

 

「天真的騎士,死亡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沙利德輕笑。

 

一個枯槁鬼影從卡了石化刺客的窗口飄入,跪在沙利德腳邊,身上只裹著一條纏腰布,處處可見飽受折磨的痕跡。

 

「我的侍靈使用了一千年已經愚鈍不堪,但因為它很有紀念價值,我總是捨不得銷毀,備用人手多多益善。」

 

「隱士沙魯特?」海奇亞斯問。

 

「不錯,看來妳比我期待的要更熟悉歷史,但有瓦肯禮在身邊,知道這點小事也不足為奇。」同樣是五巫競賽的評審,人類隱士就沒這麼幸運了。

 

漢克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原來最糟的可能海奇亞斯都考慮過了,才會如此被動。

 

「我對亡靈巫術的研究遠不止假阿爾巴的程度,但談起這方面的話題,在場只有海奇亞斯稍具鑒賞能力吧!無妨,我可以對海奇亞斯保證不殺你們,但你們要尋死我可不負責任。」沙利德更加溫柔地看著海奇亞斯。

 

海奇亞斯伸出左手,捧住沙利德的手腕,仍然遲疑,但這個舉動無疑離屈服又更接近一大步。

 

「現在妳很生氣,我並不意外,但這些都將是過往雲煙。」沙利德愉快地等待著。

 

海奇亞斯突然用力握緊沙利德左腕,右手抽出綁在腿上的短劍朝他一刺,沙利德迅速推開對方閃避,只有下顎被劃出一道淺傷。

 

紅髮巫師抹抹傷口,邪氣地舔掉自己的血。

 

「只能動武也不屈服嗎?但妳這樣纖細的人可不適合舞劍,還是一把毫不適合巫師的粗製短劍,太長又過於沉重,在魔力傳遞上遲鈍低劣的金屬材質。如果想賭上最後一招對我施法,起碼也該選擇專業輕巧的儀式武器?怎麼了?海奇亞斯,最後反而不想用巫師的方式嗎?還是以為僥倖能取我要害?」沙利德一派輕鬆的評論和反問在眾人聽來每個字都是對海奇亞斯的羞辱,黑娜眼淚潰堤。

 

海奇亞斯的動作雖然非常靈巧,但連漢克都看出他只有學生時代基礎劍術的程度,沙利德也始終沒卸下防備,好不容易等到機會的近距離攻擊落空了。

 

白銀賢者跌坐在地上,長髮蓋住臉龐,但仍緊緊握著漢克年少時送他的老舊短劍。

 

※※※

 

月精靈鬢上簪著雪白的蘋果花,手裡捧著一艘火舟節小木船,無視金斑蜘蛛造成的騷動垂眸沉思。

 

若隱若現的巨大金斑蜘蛛與乘坐在蜘蛛上的精靈經過村落邊緣,部分村民目擊後奔相走告怪物要來吃人,一陣恐慌過後,發現巨型蜘蛛只是經過村莊旁邊,眾人又從門窗縫隙偷看,發現詭異的精靈與蜘蛛往廢棄旅館的方向去了。

 

原來在凜古山脈外部分別後,腳程較慢的可門持了幾天才知道孤獨之龍被偷襲,復活草遭劫的事情,可門決定不直接趕至銀霜城,而是通過蘇塔王國邊境迂迴前進,想替白銀賢者找回復活草。

 

正當可門在深山溪流旁稍作休息時,看見一艘小火舟伴隨著蘋果花瓣逆流而上,停在月精靈腳邊,上頭卻沒有任何靈魂活動跡象,顯然可門並非偶然遇見一縷流浪的幽靈,而是貨真價實收到其他存在的指示。

 

可門沿途調查復活草和河流的神祕訊息,他想起海奇亞斯提過的蘇塔習俗,小火舟與不凋的蘋果花,這個捎來訊息的存在很可能就是春神。

 

為何應該遠去的春神要在深山中攔住可門?精靈巫師玩味,直到他遵循蘋果花香氣的暗示,在鄉間村落調查到鄰村有男孩被春神綁架的傳聞。

 

火舟節的傳說是春神倘若太過寂寞,便會綁架小孩子的靈魂一同旅行,所以才要點亮無數小火舟陪伴春神,河流則是這些四季之神移動的路徑,春神綁架一說多少有點嚇唬頑皮兒童的味道。

 

倘若男孩的失蹤不是妖精作弄或魔法生物導致,而是人為呢?

 

可門經過失蹤男孩的家門前,微笑了。

 

復活草失竊現場的魔力與這戶可悲人家殘留的魔法跡象重疊了,另一個驚喜的收穫是,可門千年前丟失的部分生命,在他以巫師之身覺醒後,竟還能用餘燼般的一絲熱力呼喚自己。

 

沙利德就在附近。

 

可門不受阻礙進入廢棄旅館,同時發現復活草像是最普通的矮人之心被判斷無用變成藥渣倒在雜草堆裡。

 

精靈巫師解開層層法術陷阱,包括三個黑爪刺客,從魔法簾幕中目睹凍藍之眼的真身。

 

可門凝視那具老朽醜陋的巫師軀體。

 

「我來討債了,沙利德。」精靈巫師說。

 

月光凝聚般的透明火焰席捲帷幕與冰牆,再度淨化遭竊的生命,精靈巫師走入火焰中,取回他的名字與回憶等諸多力量,火焰轉深,沙利德的真身開始扭曲碳化,火舌舔舐著旅館內部,腐朽建築物發出即將倒塌的嗚咽。

 

髮色恢復淡金的月精靈正要離開,沉吟片刻走向壞損衣櫃,從裡面撿出一顆水晶球。

 

男孩的屍體埋在雜草叢下,已經嚴重腐敗。

 

「等一切結束,我再替你想想辦法,只能這樣了,小小的不幸靈魂。」可門將水晶球放入懷中,乘上金斑蜘蛛離去。

 

廢棄旅館在精靈巫師背後轟然塌毀,無名火持續了整夜,翌日該處只剩一片平坦焦土,有幾個膽大的農夫湊近觀察,熾熱炭灰中竟已有青草探出頭來。

 

金絲在葉面上閃閃發亮,翠綠可喜的矮人之心。

 

 

※※※

 

「老師!」黑娜寧願全身的血液都流光,她也不要這樣無助地哭泣。

 

「沙利德,我恨你!恨你!我要毀滅你!」最後一句話聽起來竟像是風吼聲,黑娜的眼淚掉在劇毒枝網上,閃耀碧綠光芒,竟讓枝網開始軟腐,地面更生出細莖綠蔓,鑽入困住兩個精靈與騎士的刺枝中,強硬拉開了原本媲美金屬硬度的枝網。

 

「該死的精靈兒!」沙利德見情況略有失控,立刻從魔法陣中召喚出半身長的白色骨劍。

 

儀式武器可以讓巫師免除施法步驟,讓魔力迅速集中發出,但一把專用的法杖或魔法劍往往必須由巫師親手製作,並耗費數十年時間與身體同調,龍骨雕刻成的長型儀式劍,無疑是沙利德的長生中不可或缺的祕密武器。

 

蒙達希克和蘆笛立刻看出那把劍的材質,紛紛以夜閃族語譴責。

 

海奇亞斯退到壁爐旁,黑娜則努力鬆開眾人束縛。

 

再一點,再一些些大家就可以參戰了。

 

爐火不知何時熊熊燃燒,海奇亞斯將短劍連同鋒尖的沙利德血液一併送入爐火中,再猛然抽出插入地板。

 

「以奠基者之名,召喚在此沉眠的元素們,束縛並淨化此人。」

 

語音方落,無數細細火線從壁爐中湧出,鋪天蓋地席捲塔裡的一切表面,烙印上發亮的火紅符文,卻避開黑娜等人,沙利德不耐地揮劍斬斷纏上來的火線,空氣中瀰漫著乾淨的水霧味道。

 

「黑娜,克制妖精的力量,別被拖著跑,起碼現在我們的魔力不能互相衝突。」海奇亞斯指示。

 

「好!」黑娜努力照做,雖然另一個黑娜看見老師被欺負快氣瘋了。

 

發光的細莖藤蔓消失後,火網迅速形成完整的魔法陣,將沙利德與眾人都包圍其中。

 

「你解開詛咒了?」沙利德看著表情與氣勢都與前一刻截然不同的白銀賢者。

 

「你是指限制魔力的詛咒?是的。」海奇亞斯說。

 

「如何辦到?」沙利德立刻追問。

 

「我為何要告訴你?」海奇亞斯理所當然地送了鐵板給對方,並舉起練習短劍。

 

「這是我的儀式劍沒錯,當年外出旅行,身邊剛好有工具就湊合使用,久而久之也變成習慣。」

 

漢克見狀啞然,他知道海奇亞斯對身邊的物品一來惜舊,二來真的有點過於隨興,但沒想到白銀賢者竟然就這樣把一把普通的破爛練習短劍用到變成專屬巫具。

 

「隨處可見的物質一樣接近萬物根源,卻沒有強奪而來的力量干擾,這才是適合巫師度量自己的工具。」海奇亞斯站在原地說。

 

「我接受你的理論,然後呢?」沙利德站在魔法陣中輕蔑地反問。

 

「你必須為這些歲月的所作所為負責。」海奇亞斯說。

 

「那就讓我見識你們的本事吧!」沙利德冷笑。

 

「束縛法陣?難不成還怕我逃跑?不如我再給你轉換攻擊魔法的機會如何?」

 

「不用了。」海奇亞斯出奇堅持。

 

「親愛的海奇亞斯,有誰教導過妳何謂服從嗎?」沙利德舉起龍骨劍,原本清涼的空氣漸漸滲出腐臭。

 

白金火鷹竄上二樓,猛然降落在海奇亞斯身前,再度融化為一團光焰,火焰中出現瓦肯禮經常作為武器的細劍。

 

「我同意你使用這把劍,快點把這王八蛋剁成肉屑,海奇亞斯!」瓦肯禮的聲音響起。

 

海奇亞斯握住靠近護手的劍鋒部位,鮮血沿著細窄劍身蜿蜒,火焰忽然全被吸進細劍中,取而代之的是火紅的劍身。

 

白銀賢者舉起巫師達錫溫遺贈瓦肯禮的細劍,吸取了鮮血與火精的劍並不像沙利德的龍骨劍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怨怒氣息,在海奇亞斯手中安靜地等待著。

 

儀式劍原本不作擊刺用途,但海奇亞斯再度舉起火紅細劍朝沙利德揮砍,沙利德只得以龍骨劍格擋下來。

 

龍骨劍身開始被高溫燒蝕,細劍才剛陷入一點就被沙利德逼出去。

 

「這是什麼?」沙利德問的是那把劍。

 

「不怎麼高級的素材。」海奇亞斯回應。

 

沙利德喃喃念咒,整座塔劇烈搖晃,束縛法陣出現裂痕,海奇亞斯不讓其他人插手,但他就算能運用原本的魔力,目前還是沒有明確勝算。

 

海奇亞斯最早驚覺不對,立刻揮手要同伴後退,蓬地一聲,沙利德全身被透明火焰包圍,怪火繼續朝四周擴散,淡如月光的火焰卻有著真實烈火的灼熱,眾人連髮尾都焦了。

 

但火焰卻沒有燒傷眼前這個青年模樣的沙利德,只是真實到令人退避的幻象,沙利德卻像實際被烈焰灼身般嘶吼起來。

 

海奇亞斯見機不可失,獨自踏進月火幻象中,火焰竟為亮紅細劍讓路了,白銀賢者這次順利朝無法防備的沙利德揮出一擊,黑娜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現在不是仁慈的時候!」漢克失望地目睹海奇亞斯明確果斷地將細劍刺進沙利德的大腿,他一開始就沒瞄準沙利德的要害。

 

海奇亞斯在這時重整束縛法陣,火線織成的圖騰一層層包覆沙利德,直到他全身都看不見了。

 

「方才有人燒了沙利德的本體,他逼不得已和目前這具軀殼締結完全聯繫,因此接著一切魔法都能直接作用在沙利德身上,不怕他拋棄搶來的身體逃跑。大概是可門下的手。」海奇亞斯說。

 

「換句話說,現在誅殺凍藍之眼,沙利德就會得到真正的死亡?」蒙達希克立刻提出確認。

 

「是,但我想他大概會立刻變成巫妖,因此最好讓他的靈魂被束縛在某具肉體裡,以特殊形式活著,再接受監控。起碼精靈可門比我們有資格決定沙利德的下場。」海奇亞斯說完,將劍尖點在火色符文繭之上。

 

「我同意你的決定,但你真的完全制伏沙利德了嗎?海奇亞斯。」蒙達希克又問。

 

「你們不妨親眼確認。」

 

符文圖騰再度移動,沙利德卻消失了,黑娜揉揉眼睛,若她沒有看錯,地上趴著一隻左腿受傷的老鼠,正死命掙扎著。

 

海奇亞斯將細劍插在老鼠旁邊,束縛法陣頓時縮小回只有三十公分的圓環,將老鼠圈在裡面,火精困難地從細劍中分離出來,恢復白金少年人形。

 

疲憊的瓦肯禮一看到沙利德的現況不禁睜圓眼睛。

 

「老鼠?」

 

「母老鼠。」海奇亞斯施施然回答。

 

有一本關於巫師的書是這麼說的,千萬不要得罪能在歷史上留名的大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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