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張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大眠床上,床頂還掛著燈籠。

 

猛然起身,似乎有哪裡怪怪的,袖子和衣服寬鬆地裹在身上,質料很好,左手還是不能動,胸口有點重,阿德很自然用右手摸了摸,發現那處多了柔軟的突起。

 

像布丁一樣又暖又有彈性,而且摸起來很舒服,女生的身體真是不可思議……

 

阿德倒抽了一口冷氣,趕緊蓋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叫出聲音,心臟噗通亂跳,他變成女人了?

 

垂到小腿上的蜿蜒長髮閃著黑藍色光澤,即使阿德原本的頭髮也沒有這麼長,用顫抖的右手重新摸摸臉,五官摸起來不一樣,似乎更小更細緻,雖然還沒照鏡子阿德也很清楚這不是自己的臉。

 

好累好想繼續睡,渾身無力,為什麼會這樣?

 

現在還有個最快速的方法可以直接確認,問題情況如此不妙的當下,阿德卻失去用右手抓住答案的信心,萬一事情就是他想得那樣,阿德會崩潰!

 

但是不確認不行,重要的小兄弟到底還在不在……

 

顫抖的手指伸向褲頭,卻在到達小腹前被另一隻大手抓住,並且以蓋著手背的方式猛然和阿德十指相扣。

 

下一秒阿德就被抓入溫暖的懷抱裡,正確說法是阿德整個嬌小的身子都卡在某個高大男人的雙腿之間,上半身被他緊緊地攬住。

 

被人毫無預警從後方制伏,冷汗立刻滴落阿德下巴,這什麼氣氛……什麼場合……喂喂喂不妙了!

 

「這可不行,一大清早就做出如此誘人的動作,顯然昨夜為夫的努力還不夠滿足妳,可是白晝宣淫會被青都罵的。」

 

肩膀一重,像是被人用下巴枕著,熾熱的男子呼吸吐在脖子上,阿德渾身輕顫──被嚇的,但那聲音卻是熟悉得不得了。

 

「侜張!我說過一萬次不跟你搞男男!混帳變態!」阿德怒吼。

 

身後男子聞言將懷裡的獵物轉了半圈,阿德果然看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美臉孔,卻用陌生的寵溺表情看著自己,眼底閃著不懷好意的邪氣。

 

「妳在說什麼?夫妻敦倫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傷勢又復發了嗎?」侜張皺了皺眉,冷不防吻上阿德的眼角。

 

「還記得我的名字,很好,這次就不跟妳計較了。」

 

「這怎麼回事?我……你……怎麼會這樣……」阿德不知為何感到嚴重的鼻酸。

 

「我們做了嗎?」

 

侜張那雙泛著薄紅的美眸定定地看著阿德。

 

「不管妳是否又忘記最近的事情,是的,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過好多次囉!」

 

「……這一切都是幻覺吧?」

 

侜張直接抓來阿德無法活動的左手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那裡傳來平穩的心跳。

 

「我……我是女人嗎?」阿德結結巴巴地說。

 

「就知道妳會這樣說,這次情況算好了,上次妳連自己是人類都忘了,老是以為自己是隻小狗。關於卿卿妳這個問題,為夫很樂意幫妳證明。」侜張說完嘴角上翹,順手就要把阿德壓回床上。

 

「等等等等等一下!天亮了!天亮了就不能做那個淫蕩的事情是你說的吧!給我滾開!」阿德一腳踢開他,然後發現自己那件薄薄的白色褻衣底下啥都沒穿,驚得她手忙腳亂地拉好衣襟,侜張就在一旁笑著看。

 

「我要用夜壺!你出去!」阿德理直氣壯地大叫。

 

侜張披著一頭浪蕩長髮,拱起眉毛不置可否地起身,但他在走出房門前又探回來對阿德說:「等等好了記得喚為夫來幫妳穿衣服,知道的,妳手不方便。」

 

長髮男子的語氣與表情自然得彷彿他天天都這樣照顧阿德一樣。

 

趕緊把門關上卡好門栓,阿德靠著木門無力地滑坐在地上,仰頭用力喘氣,儼然經歷一場艱苦戰役。

 

她怎麼會覺得自己是個男人,生活在很遙遠的地方呢?

 

走到梳妝檯前,模糊的銅鏡讓人看不出所以然來,只是大概知道是個年輕女人的模樣,阿德還是不死心地拉開褲頭。

 

「幹!」這是罵人的意思嗎?她覺得還挺順的。

 

半晌後,侜張牽著臭著一張小臉的阿德來到客廳,重新打扮好的阿德長髮挽成一個俏麗的小盤髻並插上銀釵固定,裙子讓阿德差點忘了怎麼走路,侜張甚至非常有興致地幫她畫好淡妝。

 

侜張的技術熟練得阿德覺得他根本就是花花公子。

 

當然,這時候侜張也穿好衣服了,雖然阿德覺得衣冠禽獸這四個字很適合送給他,但可惡的事實是侜張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是讓人難以非議的美男子。

 

侜張穿著一身黑色鑲邊窄袖袍,內襯是紫灰色的無袖長衣,蹬著帥勁十足的烏皮靴,長髮編成一條辮子,腰間懸著寶劍,看來倒有些殺氣騰騰。他的樣子有點像是劍客或武林高手。

 

「你不是應該穿白衣拿扇子嗎?」阿德忍不住問。

 

「我一直都是這樣穿呀!」他停了一停,仔細看著阿德說。

 

「妳又把我和青都的顏色搞混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們和我是什麼關係!」阿德對目前一頭霧水的環境和跟她一起躺在大床上的男人這些詭異的事情生氣了,跺著腳問。

 

侜張嘆了口氣,讓阿德和自己坐在一張貴妃椅上,她仍緊張地扭著衣袖。

 

「別慌,阿德,無論要回答妳多少次,我都會負起責任讓妳安心的。」他充滿磁性的溫柔嗓音讓阿德下意識雙頰發熱。

 

「這裡是哪裡?」阿德命令自己用冷靜的聲音發問。

 

「我們的家。」侜張回答。

 

阿德抬頭環顧四周,肯定是有錢人,但是從窗戶望出去的風景看起來卻是在荒涼的山上,外面只有雲海和薄霧飄來飄去。

 

「你是誰?」

 

「我是侜張,狐閣的主人。」

 

「我記得你叫侜張,還有一些片段,其他我不記得了。」阿德說。

 

「你說我們是夫妻,我怎麼認識你的?」阿德緊張地說,還不小心咬到舌頭。

 

「妳總是冒冒失失,那一次也不知道惹了什麼麻煩,從懸崖上摔下來,剛好被在打獵的我發現,我把妳救回家,擅長醫術的青都努力想要治好妳,可惜左手還是……」侜張傾身伸手托起阿德軟弱無力的左腕道。

 

阿德試著想抽回左手,侜張的眼神讓阿德喘不過氣來,她的手雖然有感覺,整條手臂卻像泥巴一樣,拚命地想要舉起手臂,結果才微微動了一下而已。

 

「我會忘記以前的事情,也是因為這樣?」

 

侜張點頭。

 

「青都說,妳的頭也受傷了,可能因此有點腦殘。」

 

「你剛剛是在罵我嗎?」阿德不高興地拉下臉。

 

「我只是普通地在說話而已,阿德,妳還好嗎?我發現妳有些胡言亂語。」

 

侜張懶洋洋的桃花眼掃過她,沒有根據地阿德就是知道這個男人心機重得要命,不會放過一絲可疑證據。

 

她可能記得什麼,關於墜崖前的過去,她會把自己誤認為男人,知道一些女人不可能熟悉的習慣,說不定是因為她有個雙胞胎哥哥或弟弟,但是現在說出來不知侜張是否會因此阻止她想起更多?阿德決定先不開口,靜觀其變。

 

「那我們為何會成親呢?」阿德很確定在男人陪伴下醒來絕對不是她習慣的一部分。

 

「因為我把奄奄一息的妳帶回家後,對可愛又惹人憐惜的妳一見鍾情,妳也對帥氣又迷人的我依賴有加,我們相愛卻不成親豈不是不尊重妳的名譽嗎?我怎能讓我的小妻子被人指指點點呢?」

 

這番話聽起來雖然很有道理,但阿德聽了卻有種不顧一切用拳頭狠揍眼前侜張腦門的衝動,她應該不是個想要弒夫的凶殘潑婦才對?為何?

 

「順帶一提,妳一定又不記得我們成親多久了,每次只有我在乎這段日子的點滴,實在令人傷心,都已經一年了,阿德,妳還是常常忘了我。」

 

侜張收緊把持阿德左腕的手指,以一種不讓她感到疼痛的力氣緊緊握住。

 

阿德乾咳了兩聲,知道自己理虧不敢回嘴。

 

等等,想想又不太對。

 

「你對我又失憶的反應,是用不到五分鐘加上六句話就想打發過去嗎?」阿德懷疑地瞇細眼睛。

 

「卿卿,一開始我可是花了一天一夜再和妳重新相處自我介紹,但那樣太累太痛苦了,連吃飯和溫存的時間都沒有,經過五十二次的練習妳也會抓到訣竅的。」侜張非常鎮定地回答。

 

「好吧!」阿德仍然不太相信對方的說法,但她對和這個男人結婚的事情的確什麼都不記得,如果侜張所言屬實,她實在讓他受苦良多。

 

「你前面說的,替我療傷的人還有一個叫做青都,我不記得他了,他也住在這裡嗎?」

 

「青都是我弟弟。」侜張說。「他對妳多次失憶的事情非常難過,總是自責無法醫好妳,今天也是天沒亮就上山採藥了。可以的話,我不希望今天妳又舊症復發的事情刺激到他,盡量由我先解釋清楚,這樣妳要面對他也比較容易。」

 

「我明白了。聽上去這個青都好像對我很好。」阿德覺得既然這對兄弟都這麼關心她,即使目前想不起來許多事,似乎也沒想像中的恐怖了。

 

「他自然是非對妳好不可,因為青都也是妳的丈夫。」

 

侜張平和地說完後,正在低頭喝桃花茶的阿德來不及嚥下,一滴不剩的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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