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很快就到了平安夜當天,期間新聞輿論更加白熱化,連八卦板的鄉民也群情激憤,甚至還有不少人決定假扮甲甲基友去反基督徒。

 

必要時,異性戀鄉民也能忍痛做出這樣的犧牲,還互相扯後腿賭對方不敢在同志遊行中牽男人的手打卡傳上Peacebook當證據,阿德沒空吐槽,他已經樂不可支地搶在幾十篇祭品文中卡位成功,就等著遊行結束天亮後領雞排和奶茶,還連朋友的份一起算進去。

 

阿德大清早就起來洗澡刮鬍子吹頭髮敷面膜,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一想起他跟領導遊行的幹部之一是麻吉,還無條件擁有貴賓位置,真是緊張又刺激。

 

正當阿德努力用唇膏對平常欠缺保養的乾裂嘴唇亡羊補牢,身後傳來疑惑的少女聲音。

 

「阿德,你為什麼在化妝?」

 

背後無人,但阿德毫不意外低頭尋找,赫然發現地毯上有個僅指甲大的陶瓷小茶杯。

 

小茶杯也是他的客戶,還是特別機車的那一款,交易結束後她就在夢想交易所定居了,有時候還會強迫阿德一同喝茶。

 

「才沒有化妝,我只是塗唇膏!男生塗唇膏很正常好不好!」阿德義正詞嚴的反駁。

 

「有好玩的事嗎?我要聽!」小茶杯雀躍地跳了跳。

 

「到桌子上,我怕不小心踩到妳。」阿德抿了抿嘴唇,還是不滿意。

 

「你搬一下我只是舉手之勞,老是坐在電腦前面小心長痔瘡。」小茶杯說。

 

阿德才沒笨到聽信她的話,眼前可是擁有接觸瞬間就將人瞬間縮小十分之一的魔力,惡劣又卑鄙的妖精茶杯。

 

見阿德不上當,小茶杯只好自行瞬間移動,繼續拷問阿德。

 

「我要去參加同志的勝利遊行,順便假裝Deep的男朋友,聽好!只是假裝!不過,也不能讓他丟臉啦!聽說同性戀很多還蠻看重外表的。」Deep不在乎阿德今天的打扮,問題友人本身就是斯文氣質帥哥,素來注重儀表,身為男人,阿德莫名其妙湧出雄性競爭意識,起碼不要輸太大。

 

此外,阿德認為應該事先避免不修邊幅地露面,以免被情敵們上網酸言酸語,就算是當煙霧彈他也會不爽,整齊一點看起來比較體面,而且阿德對制服的加分效果深信不疑。

 

「就是那個上次陪我喝茶,不愛女人的紳士嗎?」小茶杯興致勃勃地問。

 

「對啦!」

 

小茶杯有將她喜歡的帥哥一律稱為紳士的惡習。

 

這個超迷你妖精茶杯會認識Deep則是肇因阿德玩魔獸世界開語音,有次不慎被她聽見Deep說話,被迷得七暈八素的小茶杯從此不擇手段企圖潛入阿德的房間偷聽,當了一年的聲音控後,又不滿足想要見面,被她盧到快發瘋的阿德只好邀Deep來喝茶,好在Deep沒大驚小怪,風度翩翩地和小茶杯交了回朋友。

 

Deep是同性戀這點不但沒構成阻礙要件,反而更好,小茶杯可不喜歡有人類女性在場搶走她的風采,私底下聽見小茶杯的竊喜,阿德只覺得這傢伙的邪惡真是深不可測。

 

「我要跟!」小茶杯不容反抗的說。

 

「妳先問店長要不要放妳出門,他是老闆,我不能作主。」阿德學乖了,跟女人講不了道理,把責任推給哥布林去解決。

 

一如往常的,阿德請假去玩讓幻想商人不太舒坦,店長輕易就答應小茶杯的請求,阿德只好將小茶杯用細鏈串起掛在脖子上當項鍊,一起參加遊行。

 

※※※

 

斐修斯經過飯店走廊,正要向主人匯報,珍愛聯盟的理事長與幕後支持者紛紛選在平安夜這天入住同一間飯店VIP房,正是為了開會確認大包圍的動員情況與追加預算。

 

 

一道肥胖的身影忽然從轉角閃出,擋在斐修斯面前,若非他現在扮成人類女子,早就讓對方變成炭灰了。

 

「朱投紡織企業的陳老闆?」

 

「斐女士記得我嗎?真是太讓人驚喜了!理事長有妳這樣優秀美麗的秘書兼妻子真是福氣,還有小月這麼可愛的女兒,真不愧是珍愛聯盟的模範家庭啊。」男人涎著臉貼得更近。

 

「陳老闆找我有什麼事呢?」斐修斯有惡魔的耐性。

 

明明用幻覺控制就可以了,墮落侯爵不知為何心血來潮想玩真的,然後又向他抱怨女僕月刻扮的小女孩難看。他有點走神地想。

 

「今天是平安夜,我有聖誕禮物想送給妳……」

 

「這似乎不太好。」

 

「不不不,我說錯了,是送給小月,請媽媽幫忙代收。」男人趕緊換了個說法,拿出一個長方形緞盒,裡頭裝著一串珠寶項鍊。

 

只有捨得下重本,才能勾到極品美人的芳心,陳老闆一看到斐修斯嬌豔矜持的面孔,半點都不覺得肉痛,反而想買更多昂貴珠寶襯托那天使般的美色。

 

這條破石頭串大約要臺幣三千萬吧?斐修斯眼底馬上閃過這個男人的人生,苛扣員工薪水,侵吞退休金,對部屬老婆提出性招待要求,起碼逼三人臥軌上吊,一個家庭燒炭自殺,這些都還只是冰山一角。

 

「有關那些淫亂同性戀企圖上街頭散播罪惡的事,我有在政府裡作事的朋友說他可以有條件幫我們緊急取消對方的遊行路權,妳瞧這事我們是否要私底下討論?我的房間就在附近。」他搓搓手陪笑道。

 

「我會和理事長提看看,但是,你現在肚子很痛,還是先去拉個一星期,可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斐修斯說完,男人莫名其妙喪失記憶拔腿衝回廁所,開始臉色鐵青狂瀉。

 

路權還是斐修斯幫同志團體暗中使力通過申請,因為主人說對手缺席就沒戲唱了。

 

他繼續走入總統套房,原本正把酒言歡的一干權貴瞬間凍結,只剩下坐在棋桌邊梳著西裝頭的黑髮男子懶洋洋地搖晃杯中鮮紅如血的佳釀。

 

「不只是基督教系的教會代表,還有韓國、日本和大陸方面的宗教組織希望我們能在今年議期結束前扭轉輿論,臺灣當局原本想要如往年一樣篩除法案,但如今多元成家正面民意已經確定會影響明年總統大選的關鍵數字,多元成家和伴侶法案法案預定會在最後期限內三讀通過,至於再修訂民法取消同性婚姻權的草案則不會排入議程。」斐修斯低頭報告,月刻站在墮落侯爵身後,但誰也看不見她。

 

「又被好色人類纏上了,我的夫人?」也換了一副中年外表的墮落侯爵戲弄道。

 

「是,主人。」

 

「這是第幾次?迷倒這些已婚高層的一半有了吧?」

 

「剩下是對主人和月刻有情慾,以及性癖在於人類肢體和其他物種的種類。」斐修斯盡責地報告。

 

「嗯,這樣矛盾的現象,比正直笨拙地生活的人類要讓我感到有意思。」墮落侯爵說。

 

「但他們是人類亞洲金融政治圈最有力的一群核心分子。」斐修斯環顧四周道。

 

「我喜歡這些不惜踐踏他人特別渴望凸顯自己的個體。月刻,妳以前怎不綁些事業有成的樣本來?」

 

「我看到就嫌髒,主人,不敢摸。」臉色蒼白的平凡少女說。

 

「妳不怕蛇卻怕這個?真沒用。」

 

「是,很抱歉。」

 

「那麼,要在最後阻撓法案通過嗎?」斐修斯問。這才稱得上破壞希望。

 

「那不就跟從前一模一樣?還不被這些蠢教徒拱成神的正義制裁?」

 

「在下也覺得讓法案全數通過能引起更大的硝煙。」

 

「小小人類的權利與我何干?但近來臺灣的惡魔都在抱怨,珍愛聯盟把他們的機會都搶光了,還手段拙劣令獵物起警覺心,害他們想吃個飯都被人權團體洗腦,我也只是珍愛我的同類呀!」墮落侯爵攤手說。

 

「拉斯特大人的親切熱心,令斐修斯極為感佩。」

 

所以他的主人就來當珍愛聯盟的理事長了,斐修斯覺得事情走向已經不是他能理解的程度。

 

「但如果我們暗中協助這些人類相愛平等,不就成了真正的正義之舉嗎?」

 

「所以說,就是你們這些愚蠢之徒困於什麼該做,什麼不該作,才會被天界使者趁隙而入,單純找樂子不就好了?真正的惡魔,何必配合人類的教義?」墮落侯爵笑著露出雪白的尖銳牙齒。

 

「斐修斯受教了。」

 

「那麼主人是想直接控制珍愛聯盟的人嗎?」墮落侯爵沒有明確的指示,只叫斐修斯作一些秘書交際工作,遇到性騷擾不准把人馬上弄死,欣賞這些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男男女女醜態畢露。

 

「不,我只是好奇人類愚蠢的極限,目前還在刷新我的認識,總覺得有點捨不得停下來,以前覺得亞當已經是白痴了,現在居然認為他還很聰明,懂得推卸責任。人類才會對作壞事有幫手和跟班感到高興,我是人類嗎?斐修斯。」

 

惡魔管家順從地搖頭。

 

「那同志和跨性別團體那邊呢?」

 

「畢竟是人類,永遠都會犯錯、嫉妒、爭吵不休,鬥爭流血,但程度跟珍愛聯盟相比太小家子氣了,隨便他們要愛要性,沒差。」

 

主人現在的興趣完全在珍愛聯盟上了。斐修斯不禁看了一眼月刻,都是這女人出的主意。

 

「月刻說親身參與比較有趣,我難道比不上一個人類女僕?不過只是跟一兩個人類玩也太無趣。」地獄領的主人一出手,總得有點規模才不枉浪費時間和人類周旋。

 

「今夜,人類會為我演出何種戲碼?」墮落侯爵一彈手指,客廳裡的眾人又恢復熱鬧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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