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紅毛意外來電後,徐夜柏立刻撥打護衛隊長手機,目前可以肯定吉米手機因故被盜,徐夜柏再撥他的號碼沒意義。
安排在吉米身邊的人並非瑞梅克直屬護衛隊,輪班保鑣和負責守護他的其中一名貼身護衛對接,由該護衛負責處理吉米的保護安置工作,方便徐夜柏隨時關心吉米現況,由此可見瑞梅克的細膩心思。
平時直接電話聯繫吉米的徐夜柏一下子沒了習慣溝通管道,只得先撥打護衛隊長的號碼,再由她轉告隊員以最快速度建立與吉米的連線對話。
「吉米,到底怎麼回事?你手機丟了可以借保鑣手機打給我,或者用電腦通訊軟體線上對談留言也行,為何沒聲沒影?都這麼大的人了主動報平安不行嗎?」徐夜柏語調有點急促。
「對不起,我以為事情不嚴重沒必要特地打擾你,或者你已經從保鑣那邊得知情況了。」吉米小聲畏縮的說。
「確實你被監視中,但那是專家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沒打算侵犯你的隱私,他們不是直接受雇於我,優先報告對象當然不是我,儘管我也可以過問就是。」徐夜柏煩躁地爬梳頭髮,溝通不良的必然後果,先刻意撇清關係的是他,只怪自己沒給吉米足夠信任感,怎能責備吉米不向徐夜柏求助?
該怎麼描述徐夜柏的考量呢?處於不知何時會死的代孕實驗中,無力也不希望和任何舊識扯上關係,對彼此都不是好事,更不打算解釋此刻在首都懷孕待產的真相,勢必只能和無關人等保持距離。
以吉米的例子,徐夜柏又覺得多幫前同事一點忙無妨,然而結論正如他一開始對吉米強調的,事件告一段落後沒有更多交集,更不會因此變成好友。徐夜柏只想穩定前同事狀況,協助他安全離開首都重新生活,光明正大取得賠償走出陰影--至少部分陰影,萬幸瑞梅克願意插手相助。
其中多少有些自我補償心態,徐夜柏不否認,他的人生已經亂七八糟,若無人接住吉米,任另一個普通Beta就這樣被毀了,徐夜柏只會更加憤怒難受,倒不如選個對大家都好的方向多花點工夫修復傷害。
至少把紅毛注意力引到徐夜柏身上,他沒理由再去找吉米麻煩,徐夜柏省心多了。
一開始挑事的其實是紅毛帶著的Omega,一掛酒肉朋友依附紅毛靠他撐腰胡作非為,二次對話後要說紅毛對吉米感興趣,徐夜柏也是不太相信,只需吉米沒讓紅毛下不了台,眼高於頂的紅毛更可能直接當吉米不存在。
「事情經過怎麼回事?你人在外面嗎?」徐夜柏在通話裡聽見車水馬龍的背景聲音。
「我不會再去那間私人俱樂部工作,前同事打電話來,表示老闆拜託他幫忙轉交薪水和賠償金,希望我別把事情鬧大,我本來就不是正式員工,他們不方便匯款給我,表示願意多給些現金彌補我的損失。這筆錢是我應得的,而且只是約在首都隨便一家正常普通的簡餐店給錢,我不用再回那處可怕地方,保鑣同意跟著我外出,我就去取錢了。」吉米迸出這次重逢以來徐夜柏從他口中聽見最堅定的發言。
仍然靠向徐夜柏借來的生活費支付基本開銷的吉米迫切想要拿回這筆錢,徐夜柏當然能理解,聽他描述過程確實不算冒險。
「轉交現金的前同事是介紹你去極樂鳥俱樂部的那個朋友?」徐夜柏問。
「不是,那朋友只是認識俱樂部後場員工而已,事發後我還沒跟他聯絡,其實沒很熟,我不打算告訴他這件事,如果他問起就說我待不慣辭職了,不管那人打聽到什麼,大概不會多管閒事。」吉米回答。「剛剛和我見面的是那天一起被欺負的Beta同事,雖然還不到朋友的程度,算是在俱樂部裡交情最好的前輩吧?剛到後場時什麼都不懂時他主動教我做事,出錯挨罵也會替我掩護。」
「所以你就是相信那個人才會出去和他見面。」徐夜柏這句話不是問句。
「嗯,加上那一天他也是受害者。不過我都自顧不暇沒能幫到他。」吉米低落的說。
「傻瓜,你不是出來吸引火力了?」徐夜柏罵了一聲。
「我當時沒想這麼多,純粹是自己受不了。」吉米可是和徐夜柏一起吐槽過聖母主角的編輯老鳥。
「總之也是有那種效果了。你們在簡餐店見面,然後呢?」徐夜柏追問。
「給錢的部分很順利,金額沒苛扣還多出不少,保鑣就坐在我後面。他問我傷得怎樣,有沒有治療,還有那天帶我走的你們是誰,我簡單應付過去,反正我說不清楚是實話。」吉米的確沒問起徐夜柏的奇特改變,過去一起工作時彼此都沒探聽對方私事,現在當然更不會去問。
「但是?」徐夜柏看出吉米還有未盡之言。
「你提過有靠山,準備循法律途徑求償,需要人證,我決定作證,希望他能一起。Ash,在俱樂部裡工作的Beta都不交換聯絡方式,留的也是假資料,好像隨時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似,當初那個同事知道我留真實資料還唸了我一頓。我勸他保持聯繫,將來說不定作證指控成功能拿一筆賠償脫離這種生活,之後有更好的工作機會我打算和他分享,極樂鳥俱樂部那種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假裝答應,趁我拿出手機打算輸入他的聯絡號碼時,搶了我的手機跑走。」吉米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垂著眉毛苦笑。
「看來那個人是被刻意挑出來鬆懈你的戒心才能搶到手機,保鑣不追上去則是上級指示待命,否則你的俱樂部同事怎麼可能跑得過專業人士。」徐夜柏說。
「保護我的人擔心中調虎離山之計沒立刻抓人,而且那個同事不是陌生搶匪,他把錢給我以後才搶手機,可能有不得已的理由,我用被保護人手機回報給你的護衛,他說要放線釣魚叫我們靜觀其變即可。」雀斑Beta補上自身看法。
被保護人手機只能緊急報警和撥打特定聯絡人,無法上網也不能接聽一般來電,用意在隨時保持線路暢通方便確認當事者情況,既然收到不必理會手機被搶的指令,吉米只能乖乖等待。
「下次再出現和那件事以及極樂鳥俱樂部有關的人聯繫你,包括那個介紹你去工作的首都朋友,姑且應付他們,立刻通知我。雖然我希望這種事再也不要發生最好。」徐夜柏嚴正告誡。
「好。」吉米不是真的笨蛋,反應過來他已鑄下大錯。「我不該說自己想作證,甚至還拉攏那天其他受害者,這樣做很危險是不是?」
「你明白就好,我這邊有必要時會派人私下接觸受害者進行說服,你專注照顧好自己,太閒就找些不用出門的賺錢方式,趁機線上進修考些證照也行,不討厭的話重操編輯舊業至少是你能應付的工作。」徐夜柏沒忘記那天在俱樂部中,他不只是救了吉米,問題在於,當時他拒絕搭救其他四名Beta,大概結下某種怨仇了?這時候只要略施小惠,受害者倒戈相向並不意外。
當天五名極樂鳥俱樂部Beta工作人員中立刻獲救且後續被納入保護的只有吉米一個,人們很有趣,有時不去怪罪加害者,反而憎恨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類憑什麼得救獲利,搶吉米手機的前同事到底是遭脅迫還是同流合污?後續細節收尾時答案將水落石出。
徐夜柏認為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但吉米不只靠運氣而已,他確實反抗了並承受痛苦代價,以實際行動找到救星才是關鍵,徐夜柏無法不被打動,能看出瑞梅克和護衛們多多少少都有同情關心吉米。
「為何俱樂部的人要搶我的手機,我應該對他們沒利用價值啊?」吉米困擾又不安地問。
「確實不是大事,一個紅毛變態想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到處碰壁後發現用猴子搶香蕉的方式比較快。」徐夜柏釐清來龍去脈後打消吉米這部分的疑慮,感覺更有鬥志了。
「Ash!」
「紅毛答應賠償新手機,連同你的身分儲存卡一起返還,明天你要回診,我幫你約在醫院附近,你帶著保鑣去收快遞,他會替你檢查機子,之後安心拿來用或轉賣都行。舊機有特殊回憶價值嗎?有的話我得盡快幫你弄回來,否則那混蛋可能就扔掉了。」徐夜柏簡單交代重點。
「沒有,我只是沒錢換新機型將就著用而已。」吉米連忙搖頭。
「那就好。」
「可是他知道你的手機號碼了!」
「無所謂,我正好想找那傢伙算帳,省事不少。」徐夜柏的手機號碼裝飾性大於實用性,最重要的用途是拿來填資料開通各種服務,好讓他不至於和文明世界失去連結。
代孕實驗曝光後只有瑞梅克和瑪麗安醫師經常透過手機確認徐夜柏生活現況細節,額外輸入備用求援對象號碼如雷諾副官和護衛隊長沒事不會對話,最近涉入俱樂部事件才初次和吉米通電話。
不能怪徐夜柏總是將手機當鬧鐘用,因為那真的是他的鬧鐘。
「Ash,其實可以不用連我的手機丟失都管,太麻煩你了,我再買一個便宜二手機能用就行。」吉米期期艾艾。
「買手機也是件煩心事,雖然我可以叫對方原機奉還,就這樣被搶走還讓髒手碰過的隨身物品你能安心繼續用嗎?你都受傷沒工作了別亂花錢,對方賠你一個新機是應該的。不過,叫紅毛賠手機主要目的是展現我方態度,就因為是小事才不能讓步,否則不利見面談判時我的立場。」徐夜柏解釋。
「你還要和那個帶頭的Alpha見面?」吉米驚恐道。
「我約了明天交手,整件事會很有趣的,到時候成功了再告訴你。」徐夜柏賣了個關子。
「這對胎教不太好吧?」前同事憂心忡忡。
「說到胎教,這孩子絕不能學到忍氣吞聲的壞習慣,雖然我過去是那樣一個謙虛為懷的Beta,為了孩子也得硬起來讓他感受有仇必報的滋味,孕體情緒波動可能會透過體內資訊素循環傳遞給胎兒,我得讓自己心情愉快才行。」徐夜柏正氣凜然說。
有瑞梅克那種全球知名的父親,徐夜柏寧可祈禱小租戶也是個魔界王子,起碼不會從小就被輝鵲家族其他成員的期待比較和世人目光壓垮。
「謙虛為懷……」吉米喃喃重複。
「我有說錯嗎?」徐夜柏自認職場態度非常認真友好,光是過去吉米礙於家因不能出差的份都是徐夜柏替他扛下,同事們拜託幫忙只要不過分徐夜柏樂於盡心盡力,畢竟都會成為他的經驗值和人脈。
「就是沒錯我才感覺好複雜。」吉米親眼見證過去現在的徐夜柏,意外同時又不那麼意外,小事也好,大事也罷,一直以為很普通的前同事說幹就幹應對態度都沒變這點最可怕。
「首先『上班好同事,下班不認識』是大家都舒服的成年人禮儀,你我客氣不熟很正常,現在我都失業懷孕了,有靠山不用自虐給誰看?我只要紅毛不追究你的事,可沒說我不會追究他的事。」徐夜柏哼了聲。
會清掃領地的不是只有Alpha,還有最注重私人空間的Beta,雖然他們的領地很小,只是生活和回憶的全部,換言之只要被破壞一點點看起來就很刺眼,哪怕只是前同事發出求救訊號這種疏離原因,孑然一身的徐夜柏沒有置之不理的理由。
「拜託你,安全第一。」吉米碎碎唸到徐夜柏受不了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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