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真在行政大樓川堂和一個彩衣女人擦身而過,不期然轉頭。
一個高身兆美女穿得那麼鮮豔,卻半點都不顯俗氣,服裝應該是名牌設計品,是女生也會想多看兩眼,可惜身形單薄了點。
樹叢發出聲響,彷彿有動物飛快從牆角竄過般,韻真見四下無人,加快速度追蹤那隻生物動向,但才追了十幾秒,連正體都沒看清楚的怪聲就憑空消失了。
身後被手電筒光線一掃,韻真以手掌遮眼,原來是警衛。
她問候一聲就要離開,警衛卻舉起手電筒往她後腦砸下,巡邏中戒心提到最高的韻真立刻打掉他的武器。
「賤貨!快來吸哥哥的大屌!」他淫笑著撲向韻真,韻真一腳踢中他雙腿之間,結果警衛只是一縮身體,並未痛得滿地打滾。
觸覺遲鈍?是附身!
「羅治斌?是你?」那個強暴淑清的色狼,死後還變成惡鬼跟這間學校糾纏不清,平常有淑清鎮壓他,難道淑清出事了?
羅治斌在法律上失蹤還不滿七年,表面上受到通緝正在逃亡,家人也早就放棄這個不務正業的兒子,除了黑家人和少數當事者,沒人知道他死了。
「打啊!打啊!反正不是我的身體!臭女人!」
韻真一手扼住警衛的脖子,以為當鬼就敢惹毛黑家人,師尊會很樂意親自料理這隻賤鬼。
「嘿嘿,換下一個。」語罷警衛翻眼口吐白沫不斷抽搐,韻真只好扔下他。
警衛繼續抖動,過了一會兒才陷入昏迷,貌似惡鬼又離體逃跑了。
韻真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天心五傑的陰陽眼如此實用。
但過去記錄中,羅治斌的附身能力沒好成這樣,活人本身的陰陽能量正常要比鬼魂強,而且警衛一開始就配發了護身符,他們也知道這間新校區有些不乾淨,都是乖乖帶著。
韻真檢查警衛的頸子,沒看到護身符的紅線,難道有人強化了羅治斌的能力利用他搗亂?鬼對殭屍的確是弱項。
在學校內動手,可以視為開戰訊號了。
她才不要遂天心五傑的意,再說,黑家人在中理大學可不只學生或教職人員,也安插了幾個同伴進入晚上可自由行動而不令人起疑的職位。
韻真決心揪出那個不知在何處作法的幕後黑手。
被裸女拿著美工刀不斷揮砍,就算王大德有一身武藝也使不出來。
「喂!你們不要在旁邊看!快點幫忙!我攔不住了!」他急得像熱鍋螞蟻。
「哦!雪特!捉鬼訣沒用!」玄武甩甩手。
「廢話,你拿什麼東西裝鬼!」小西罵道,他還沒把八卦鏡拿出來,玄武就先引起那名惡鬼的警惕,撇下王大德繼續逃竄,雖然現在晚上走廊教室沒人,萬一遇到學生鬧出新聞,這個陌生女同學的名譽也完了。
他們只好跟在裸女後頭跑,發現她打算衝出校門,校門外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這名惡鬼卻無視被附身的女孩子之後的下場,天心五傑怒火中燒,偏偏又不能傷害被附身的身體。
而且故意讓這個女孩子把衣服脫光,擺明就是羞辱玩弄人!
「這下慘了!」
列柱後閃出人影,大喝一聲以左手刀訣往裸女額頭劈下,一道鬼影就從女孩身上掉出,倒地哀叫。
「太師父!」阿鐘驚喜地叫喚。
「這隻惡鬼真是無可救藥!」王鏡元嫌惡地說。
小西連忙奉上八卦鏡,司徒燭華將羅治斌封進鏡裡,另一個尷尬的難題是他們都穿著T恤加牛仔褲,沒有可以讓女同學蔽身的多餘衣物,最後司徒燭華脫下外衣覆在倒楣的女孩身上。
「你們怎麼在這裡?」
「呃,幫太師父救人嘛!您看這不是開始出亂子了?」玄武說。
「有個危險人物剛躲進學校,你們最好避開,此妖道專門奪舍採捕,不分男女。」司徒燭華道。
「她怎麼辦?」天心五傑望著躺在地上的燙手山芋。
「你們聯絡能安撫她的女性友人來安置妥當吧!」外衣下還穿著襯衫的司徒燭華別開視線說。
其他人也一樣不知該把眼睛放哪兒好。
「太師父,我們的女性友人好像只有黑家殭屍了。」他們不是故意要報告這麼悲慘的事實,而且天心五傑不敢向司徒燭華坦白他們剛剛又去跟韻真學姊修復關係。
「……總不能這樣放著,那名妖道還控制了好幾個蠱人,隨時會出現犧牲者,我不能多留。你們適當地處理,心存善念我想那位小姐不會介意。」司徒燭華說完快步離開。
「我覺得她醒來會告我們強暴。」阿鐘說。
太師父不了解臺灣人的防備心。
「誰去解釋?」玄武抓頭困擾。
「我來好了,你們先走,一次五個男的圍在沒穿衣服的她旁邊,誰都會嚇到。」小西挺身而出。
「你要怎麼處理?」眾人感激地問。
「我先扶她到旁邊休息,留言請學姊幫忙,這種事男生還是比不上女生來處理方便,還好太師父給的外衣夠大件,該遮的都有遮到了。如果她不記得被附身,我就說是她沒穿衣服夢遊被我遇到,還有我是GAY!叫她不要想太多,大不了跑趟警局錄筆錄解釋。」小西把自保的重點也想好了,不能五個人都被阻在這裡。
小時候經常被附身,體會過男女老少各種鬼魂的痛苦,其中也包含身心受創的女性,當時懵懂的小西有口難言,清醒後茫然無措,又得面對旁人的驚恐嫌惡。
現在他明白了不少事,可以的話就盡量讓這樁意外船過水無痕,對不幸被惡鬼玩弄的女生比較好,如果學姊那邊能及時支援,趁陌生女同學醒來前換手就更好了。巫寧西默默祈禱。
「哇!你不是趁亂出櫃吧!」玄武對他的臨機應變深感佩服。
「被你識破了,回家洗好屁股等我!」小西朝他啐了口。
「三八啦!兄弟開個玩笑也不行喔!」
「對了,我擔心淑清學姊可能遭到拘禁,你們幫我去查看看。」小西不想浪費時間的原因在此,他是天心五傑裡與鬼最親、也對這方面最敏感的人。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王大德擔心地問。
小西不耐煩地揮揮手。
其他人只好略帶不安地放下小西繼續前進,感覺天亮前還會出很多事。
司徒燭華經過一番思索,決定來男宿前面埋伏。
和沈韻真決裂後,一個新消息讓司徒燭華無暇他顧,身為福德正神的王泰照通知他,失蹤的學生們剛剛越過縣境進入三峽鎮。
無論原因為何,那名養蠱者都開始行動了。
司徒燭華本想將那名養蠱者擋在郊區,可惜對方藏身廂型車中,推出一名蠱人攻擊他,趁機逃逸。
養蠱者往市區方向前進,司徒燭華只能想到一個目的地,眾多事件起源的中理大學三峽新校區。
新校區師生稀少,還未啟用的教室空間與施工大樓堆放的工程建材造成更多死角,風水格局古怪,對道士與非人都帶著警告,現在他明白風水陣是指在黑家的地盤上少惹事的意思。
失蹤者以男性居多,司徒燭華猜測養蠱者更偏好以男性為目標,既然如此,入夜的大學可供挑選的地方就是男宿,蠱人若要混入學生之間,也會選男宿。
一道身影慢吞吞地從女宿前的坡道走下來,身影朦朧,仍看得出是個嬌小的女孩,她似乎掉了東西,彎腰撿拾,下一秒一顆拳頭大的石頭就朝司徒燭華藏身的陰影飛來,他不得不跳開。
「誰在那裡?」氣息藏得這麼好,不會是普通的宵小之輩!居然還閃過她的攻擊!
「司徒燭華?」韻真希望她看錯人。
「沈韻真。」他低聲道出她的名字。
尷尬尷尬尷尬尷尬尷尬。
為何先前還是旅外學者與接待助手的關係時,兩人碰面次數明明普通到一天一次就算多了,絕交後卻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什麼厄運!
「你怎麼會在這裡?」天心五傑明明說他們的太師父在外面失聯。
司徒燭華莫測高深看著她。
「妳拿石頭丟人,萬一不是我怎辦?」
哦?迫不及待幫她找罪名了?韻真諷刺地想。
「非常時刻,學校裡進了任何能完全掩飾氣息的人物我都要小心,這種小石頭能傷幾根毛?」韻真是靠夜視能力瞄到有人埋伏,不知他還弄了啥法術,差點就沒注意到。
她剛剛才被羅治斌附身的警衛攻擊,這種事難道要當他的面抱怨?
「嫌我礙眼就走呀!」換韻真來接手研究他埋伏在男宿前的原因。
「妳在做什麼?」他問。
「巡邏。」韻真沒好氣回道。
找到那個放出羅治斌的傢伙前,韻真也別想睡了,搞不好就是攻擊師尊又逃逸的法寶女道幹的好事。
根據晏君師尊的推算,假使受了傷又無人為其調停那種霸道的仿製法寶,不出幾天必定爆體而亡,但敵方如此卑鄙,想必不會白白浪費一只甘願赴死的棋子,也許不知用何種方法吊著那女道的命,伺機再對黑家造成傷害。
「妳看得見嗎?」司徒燭華指著男宿頂樓護牆左邊。
韻真翹首望去,細節是能看得一清二楚,但那處位置空空如也。
「那兒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黑衣人,身上掛著幾百具細鍊鎖著的小黑棺。」現在司徒燭華知道她沒陰陽眼了,目標其實坐在右邊。
「那又是什麼?」韻真渾然不覺她又丟掉一個戰力情報。
「瘟部疫鬼。」通俗說法是上天用來降下瘟疫處罰人民的陰神,如今只是地方神明麾下的特殊部隊,但疫鬼其實是非常古老的信仰,早在夏商周就出現了。
韻真皺眉,最近聽說感冒的人不明原因變多了,但殭屍早就百病不侵,加上春夏之交天氣不穩定容易生病,因此沒放在心上。
「你是說學校裡會發生瘟疫?」韻真只知道現在衛生條件發達,派疫鬼散播疾病其實沒啥效果,欠缺病原體或人人有防疫常識時頂多就是引起像集體感冒或食物中毒這種災情,疫鬼本來就是種定位曖昧的強大厲鬼,不得不受神明管轄,沒接天符散播瘟疫就是造反了。
「疫鬼喜歡看見死亡和混亂。」司徒燭華懷疑的是男宿將變成蠱毒感染場所。
「最先找到失蹤大學生屍體的人是你嗎?」韻真忽然問。
後來向警界內部眼線查核的結果,官方並未發現內臟異常的屍體,按照韻真也會用的說法,就是「民間人士自行處置完畢」,若非從天心派內部得到蠱毒的情報,黑家人難免慢半拍才掌握敵情。
「對。」
她冷哼,既然是明虛子,現在的他找到失蹤人口反而半點都不稀奇了。
「若我記得沒錯,沈韻真,妳中了蠱也不會如何,那麼,養蠱者剛剛帶著蠱人進了學校,妳要不要跟我比,誰先拿下他?」
別上當,他就是想把殭屍當打手工具用。
但,她也可以把明虛子當上等魚餌來釣養蠱者或其他殭屍!再說審問養蠱者的權利絕不能被司徒燭華搶去!當年陰錯陽差沒在廣州交手,現在韻真才不會輸他!
「好!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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