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們,睡美容覺的時間到了。」韻真無聲無息出現在包圍司徒燭華的吸血鬼美女們後方。

 

一群名種貓瞬間炸毛大概就是這幅畫面。

 

「韻真大人……我們……呃……只是想盡力服侍貴賓。」領頭的女吸血鬼珍妮強忍戰慄擠出僵硬的笑容,拚命用長髮遮掩重點部位。

 

剛才還殺氣騰騰的道士,一轉眼縮在浴缸裡,露出肩膀和膝蓋楚楚可憐的望過來,太詭異了!

 

借刀殺人啦!

 

女吸血鬼們悚然想起韻真原本地位就等同血族長老,她代理黑家首領後更超升了不只一階,因黑太爺與關晏君是血族仰望的目標,而黑家誡律對吸血鬼沒有任何禁忌。

 

「我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性騷擾是不對的。限各位三秒內離開,否則我就在正東方牆壁上開個洞送妳們出去。」

 

三,二,一,世界清淨了。

 

韻真抱著阿爾斯蘭的備用白袍走向司徒燭華,吸血鬼族長根本沒替司徒燭華準備衣服,這兩個男人身高又差了一截,韻真只好拿阿爾斯蘭最寬鬆的衣服給道士替換,總不能讓他包著床單回去。

 

她歎了口氣,看向一臉無辜的司徒燭華。

 

「你是故意的還是當真無法脫身?」

 

「她們罪不致死,當下沒有必須見血也要脫困的急事。我被別的女人瞧了身子,妳會不高興嗎?」

 

這男人居然這麼直白的問出口!韻真頓時覺得她也被阿爾斯蘭的捕獸夾夾到了。

 

「如果你受冒犯不開心,我就不高興,還會幫你向阿爾斯蘭討回這筆帳。」她認真的說。

 

「是沒那麼嚴重,畢竟只是一具臭皮囊。」她如果能流露些許獨佔慾就更好了。

 

「那就好。其實當吸血鬼也不容易,必須服從高層做這做那,同類又乾巴巴沒有味道,你就當布施一下美色做做功德,女人也是需要滋潤心靈呀!」韻真安慰他一時出糗不用在意。

 

「……」司徒燭華直接站起來。

 

韻真連忙轉頭抗議:「我剛剛才說不能性騷擾!」

 

「沒什麼,妳覺得是功德就來領。」

 

被吸血鬼圍觀不生氣,韻真好心送衣服來卻整她,這是啥道理!

 

「好啦!我發言不慎,你快穿上衣服!真是的,今晚我已經夠衰了。」韻真碎碎唸,伸直手臂將衣物塞給他。

 

背後傳來他跨出浴缸的聲音,潮溼腳掌落到地板,司徒燭華走到韻真身後開始更衣。

 

幹嘛站這麼近?韻真嘀咕。

 

「妳現在有失控的危險嗎?」他問。

 

「還好。拜阿爾斯蘭的生日禮物所賜,還在反胃中。」友情盾牌真是太有效了,哪怕司徒燭華洗得乾乾淨淨熱騰騰站在旁邊,韻真也不會激動。

 

朋友就是這麼親切安全又輕鬆!她不禁感動的想。

 

「他送妳什麼?」

 

「上任族長夫人的銀冠,他要求和我聯姻,我當然拒絕了。真是莫名其妙!」阿爾斯蘭應該清楚韻真一定會拒絕他,卻還是提出這個荒謬要求,害韻真不得不煩惱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妳有沒有想過他喜歡妳?」司徒燭華決定幫阿爾斯蘭說破,好讓那隻吸血鬼被韻真拒絕得徹底一點,避免夜長夢多。

 

「你們問了不只一個相同問題,默契這麼好要不要乾脆去約會呀?」韻真白他一眼。「阿爾斯蘭根本就不是我的菜,最起碼要像殺生丸大人那樣我才考慮,Saber也很讚,不過我只要《Fate/Zero》的版本。」

 

「殺生丸是誰?Saber又是誰?」

 

「一直問煩死了,外行人先去看原作好不好?」韻真拖著司徒燭華來到阿爾斯蘭的車庫,挑了一輛限量款銀灰色藍寶堅尼載道士回抗魔聯盟臨時總部。「結果我生日禮物換收跑車,你覺得賣掉還是留在臺灣代步哪種比較划算?」

 

「賣掉。」

 

※※※

 

吸血鬼族長的生日晚宴結束後,又過了三天,璇璣一身風霜憔悴地回來了,沐琪卻沒有跟著他一起現身。

 

璇璣簡單交代綁架小印與藏瓔的真凶是太陰教,本意不打算傷害她們,只是想牽制沐琪,後來沐琪自願留下擔任太陰教聖女,考慮到她與神霄宮淵源深遠,以及沐琪對望朔的執著,她選擇太陰教無可厚非。璇璣確定沐琪平安無事後,又順路以臺灣島主身分做了些海洋外交,這才回到臺北繼續抗魔聯盟總指揮工作。

 

最早是靈寶派道士,後來被黑太爺認證為轉世天人,從無名小卒一躍成為抗魔聯盟總指揮,又被天界敕封為臺灣島主,韻真總覺得璇璣這傢伙像是變色龍,陰陽兩界到處跑。

 

最後,沐琪的失蹤事件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倉促落幕,包綺印和藏瓔只能惆悵地祝福朋友投奔新組織後發展順利,繼續繁忙的日常工作。

 

璇璣打鐵趁熱主動邀請阿爾斯蘭洽談結盟事宜,阿爾斯蘭趁勢提出由韻真當公證人的要求,加上阿爾斯蘭僅帶了一位副官前來,最後演變成抗魔聯盟正副指揮、黑家領袖代理和阿爾斯蘭族長總共四人在小房間裡三方會談。

 

「你可以出多少?要哪些回報?」璇璣開門見山問。

 

相同作業流程已經重複幾千次,璇璣都想直接e-mail表格給對方填寫,連印單子都省略還比較環保。總之時間真的不夠用了。

 

「總財產的一半,加上一批受過訓練的吸血鬼與非人附庸,只要保障他們不會被抗魔同盟的降魔者傷害還有直接與真魔戰鬥,其他骯髒的滲透工作會比不得要領的修道者來做好上數百倍。」阿爾斯蘭說。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韻真難以置信。

 

「當然有條件限制。我提供的財產,包含世界各地不動產和資金,全數指定使用在建造避難所與庇護眾生之用,同時產權範圍內必須作為種族宗教永久中立區,不得交易轉讓,由你我各自選出監督者,若有違規生事的例子就地正法。」吸血鬼族長慢條斯理的說。

 

「這招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璇璣摩娑下巴道。「只能由我指定監督者嗎?」

 

「不想有太多洗牌後的雜碎跟我的人吵吵鬧鬧,你可以指定一個團體或多人擔任,含師徒制和後裔在內直接傳承,只要能保持水準便成。選擇一個符號為憑,就像你們中國人常說的門派,類似共濟會那種也行。」阿爾斯蘭說。

 

「好,這部分沒有疑義。列入合約。」璇璣朝司徒燭華點頭。

 

司徒燭華立刻以毛筆在白帛上揮毫,另一邊,韻真同時用沾水筆在羊皮紙上協助制訂英文版合約書。

 

「關於回報方面,我方要求抗魔聯盟開放同步資訊與所有聯盟設施的自由通行權,並在阿爾斯蘭家族遭受宗教團體攻擊時維護我方權益,當然我方惡意犯罪不在此限,判定標準以黑家誡律優先。」阿爾斯蘭說。

 

「可以。」

 

合約內容繼續增加。

 

韻真吹乾墨水,和司徒燭華先後交換合約書抄錄另一種語言內容,並交給璇璣與阿爾斯蘭過目,確認無誤後四人分別在約定雙方與見證人欄位簽名按上血印。

 

「具體細節再用附約處理,一時之間無法談得太完備,也得給我一點時間處理財產。」阿爾斯蘭說。

 

「非常好,果然快人快語。」璇璣拿走羊皮紙合約捲起蓋上封蠟,阿爾斯蘭則帶走裝有帛書的木盒。「阿爾斯蘭族長難得蒞臨本部,應該不會只有簽字聊天就滿足了,作為地主之誼,有什麼抗魔聯盟能為您效勞之處嗎?喔,我這麼說不太精確,你也是聯盟的一分子了。」

 

「我也為好客的主人帶來一份各位或許會感興趣的禮物,不過拆包裝可能有些費事。」阿爾斯蘭拿出一疊厚真皮檔案夾遞給璇璣,他也不客氣,立刻打開閱讀。

 

「看起來是阿富汗的恐怖組織活動報告?嗯,伊朗的革命衛隊,巴基斯坦的塔利班派系,敘利亞反政府軍,還有東突厥獨立組織……太多了,有些聽都沒聽過,這些武裝組織同時出現權力真空?」璇璣沒了笑容。

 

「有個名詞叫『薩菲阿拉赫突厥斯坦』(Safii-oullah Turkistan),不知各位有無聽過?」阿爾斯蘭說。

 

韻真蹙眉回道:「似乎是個在中亞新崛起的古代伊斯蘭主義,意思是『真主所選擇的突厥人土地』,主張擁有突厥血統的歐亞穆斯林應消彌國家與教派歧見,共同集結守護新的聖地以面對末世將興的大洪水之類。最近這類消息太多了,不成氣候的小教派吧?」

 

「正好相反,方才我提到的那些消失的恐怖主義權力核心以及大量武裝人員和軍火,全部跑到這個『薩突』的新聖地撒馬爾罕去了。如今河中地區幾乎都被薩突控制。」由阿姆河和錫爾河兩條大河所孕育的河中地區是阿爾斯蘭家族精神故土,現今在當地仍有勢力發展,他的發言讓韻真和璇璣都震驚不已。

 

「怎麼回事?烏茲別克代表在幹什麼?」璇璣發出挫敗的聲音。

 

「不只如此,在撒馬爾罕周圍,包括烏茲別克、塔吉克和吉爾吉斯的交界地帶已經完全變成資訊不明的黑色地區,連非人也無法確認當地到底發生什麼事?」阿爾斯蘭補充道。

 

「奇怪,我們得到的報告是雖然有些亂象,但還在預期範圍內。黑家那邊呢?」璇璣急忙問韻真。

 

「師弟妹向我回報的消息大同小異,鑒於我們無人直接在當地活動,話雖如此,線民也都是好幾代養下來的可靠情報。」韻真說。

 

「這就是薩突的詭異之處。這個新集團近乎奇蹟地解決了遜尼派與什葉派的衝突,說服那些狂信者和教法家從穆罕默德派系改信諾亞所宣傳的伊斯蘭教義,就是那個造方舟的諾亞。那些傢伙想弄個耶路撒冷的複製版,配合大洪水預言,把新聖地拉到內陸。」阿爾斯蘭道。

 

「你如何留意到薩突的事?從頭說起,請詳細一點。」司徒燭華冷不防開口。

 

阿爾斯蘭看了道士一眼,這才開口說明:「我有三名繼承者候選,兩個住在烏茲別克的布拉哈與撒馬爾罕,還有一個在中國的莎車,為我處理生意並監控區域動向,那些人類主流世界不常注意的落後地區,對非人活動來說反而有利。舍里夫負責河西走廊,中國封鎖藏地時,我派他去調查傳說中的真魔。」

 

「結果呢?」

 

「舍里夫還是人類,當然沒有親自出馬,因此逃過一劫,但也沒查到有用消息,我叫他回去駐地盯緊天山和崑崙山系非人風吹草動,甚至給了他一大筆資金購買情報,結果去年十二月舍里夫就失聯了,因此我叫勃勒克與托哈姆去找他。」

 

「他們也失聯了?」韻真會意接口。

 

「而我派去調查此事的吸血鬼同樣一去不返,阿爾斯蘭在河中的經營成果全毀,猶如右腳被人從膝蓋以下截去。」阿爾斯蘭彷彿含著冰塊說。「極端主義和原教旨派自古就是吸血鬼的乳酪,要從其他蒙受損失的血族那邊拿到消息不難,因為不只恐怖組織,連血族手下也有不少人加入薩突,打算另起爐灶。你們看到的正常假象,恐怕吸血鬼也有一份功勞。」

 

「看來我們遍尋不著的魔眾就是在河中落腳了,天山背側……非常聰明。」璇璣用力拍了下桌子。

 

「藏地下方魔軀被仙陣壓制,仙陣正是引用古山神之力運轉,古神不會干預人間,魔眾若選在河中築巢,乍看雖被古山神阻擋在另一側,倘若真魔突破仙陣移動,河中以魔軀大小來說並不遠,和神霄宮不過是前門後院之隔。」司徒燭華分析道。

 

「薩突崛起一大賣點就是反西化、阿拉伯化以及漢化,因此你找的國家代表無用武之處,現在應該不只五百個代表了?」阿爾斯蘭詢問抗魔聯盟總指揮。

 

「多多少少有些折損,我當初可沒說這是個安全的任務,只能看情況挑人補充。」璇璣交叉手指抵著下巴,眉宇烏雲盤據。

 

「官方介入的可行性呢?」韻真說。

 

「先別提我們抗魔聯盟也沒正式公開真魔存在,當一個恐怖組織寄生在其他組織名下活動,沒有公開訴求更未爆發內戰,加上資訊嚴重不透明,很難用正常方式找出一般大眾能接受的證據。」璇璣答道。

 

璇璣深吸一口氣,努力消化阿爾薩蘭帶來的消息和佐證,「光是怎麼讓全世界相信薩突的真面目就是個問題,那麼多主張民族獨立和政教合一的武裝集團居然放棄好不容易爭到手的地盤跑到撒馬爾罕追隨一個無中生有的新興教派,邏輯上就說不過去。」

 

「如果薩突不是用教義,而是像抗魔聯盟一樣以豐富資源和超自然法術報酬吸引那些最激進的人類呢?」韻真忽然想到這個可能性。

 

「這……」璇璣緩緩張大眼睛。

 

「抗魔聯盟壯大的速度有多快,薩突──魔眾就可以用同樣速度壯大,只要使用相同的運作原理,就能吸引到立場相反的群眾,我說的不是正邪對立,而是和『自己相信的邪惡』對立這種心態。」韻真急急說下去。「現在許多教派都因為抗魔聯盟引發的奇蹟受到挫折,尤其是那些信仰不夠虔誠的教徒,為了得到力量正是不擇手段的時候。」

 

就算美國總統或恐怖組織領袖站在修道者面前也只是個沒有超能力的凡人,奇蹟之惑人不消多說。

 

「說到這個,水上行走、五餅二魚、血變紅酒、觸摸治癒、驅鬼預言這種事情我怎麼覺得像是中國道士的日常生活,分開紅海做得到嗎?」阿爾斯蘭盯著在場兩名道士,其中一個隨隨便便就使出符紙擋子彈的招數。

 

「請到大神降乩或有法寶的話應該不難?」司徒燭華問天人轉世的璇璣。

 

「排山倒海這種大招會干涉到自然生態,有違天和,沒有特別理由不能用,不過只分開一條溝事後恢復原狀的話還可以容許。」璇璣很認真的解釋。

 

「魔眾也能吸引凡人壯大自己,技術層面要求不高,是這個意思?」阿爾斯蘭確認。

 

「糟了。」璇璣用額頭貼著桌子。

 

「這就是為什麼神仙不該讓人們中樂透的原因,如果我是魔,只要讓人再中一次,就可以叫信徒去拆廟。」韻真不以為然道。

 

「要不是理論上不該出現的真魔滲透人間,加上仙陣快爆了,這個聯盟本來就不能存在!」璇璣對著咖啡吹泡泡自暴自棄中。

 

「總之禮物已經帶到,怎麼處理看你們。」阿爾斯蘭可不想陷入薩突的泥淖,加入抗魔聯盟也不只是看在韻真面子上那麼簡單,主要考量還是為了轉移燙手山芋。

 

「無論如何,多謝你的通知,總部還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多逛逛再走。」璇璣很有風度的起身送吸血鬼族長離開,司徒燭華跟著動作。

 

「期待貴方末日要塞盡速完工,我更想參觀那邊。我會比照黑家代表模式,留下一個人方便雙方交流。」

 

「當然歡迎。」

 

「我就不送了,璇璣先生、阿爾斯蘭,這份檔案我也能看嗎?」韻真立刻將那疊厚重檔案拖到面前,揚聲問走到門口的男士們。

 

「若韻真小姐願意幫忙那是再好不過。」璇璣恨不得求她幫坦,阿爾斯蘭帶來的魔眾集結消息太讓人吐血了。

 

「阿爾斯蘭家族樂意與黑家分享一切。」黑髮藍眼的青年朝韻真彬彬有禮點頭。

 

去你的!是誰把薩突的情報放到剛剛才講?韻真忍住對阿爾斯蘭比中指的衝動,她在璇璣和司徒燭華面前必須顧及形象。

 

會議室門關上前,韻真瞥見阿爾斯蘭又勾著司徒燭華肩膀說悄悄話,她還以為他們看彼此不順眼,難道這就叫不打不相識?

 

男人真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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