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荒野

KS man第一次落水時嗆到了，雖然他竭力調整姿勢企圖浮出水面，全副武裝還是相當沉重的負擔，幸好黑杉早就料到這點，一開始就極小心地觀測KS落水位置，然後用最快速度潛到他身邊，帶著他浮出水面，以免兩人在水裡浪費太多體力，這時候緊身制服設計優點非常明顯，完全能當潛水衣用。

沒人說峭壁跳水只跳一次。

直到KS適應落水衝擊和下沉的本能恐懼，他甚至婉拒黑杉幫忙，努力靠自己往水面上游，連黑杉都不得不佩服這份倔強，KS的水性沒黑杉以為的差，雖然看得出是新手，但他的確算會游泳，或許是個性加上刺客行動經驗的加持，KS沒犯新手下水錯誤，一開始就非常鎮定，加上黑杉就在旁邊示範，舉一反三的進步速度肉眼可見。

另一方面，冬天高山湖水和俱樂部溫水泳池天差地別，也讓黑杉感覺有些吃力，他同樣是第一次面對自然環境的水中挑戰，更佩服扛著那身不適合游泳的裝備硬試的KS。

現實戰鬥中隨時得面對戰場轉變的意外，哪有時間讓你換潛水裝或登山裝，因此KS也是穿著最習慣且保護性高的慣有制服，那能防彈的制服當然也能防刀刃和怪物爪牙，即便水中阻力高也有其優勢，下水訓練就是抱著要嘛失敗要嘛很遜但能進步就好的心態。

包括之前的大逃殺捉迷藏，其實這些訓驗從第二次開始就都不怎麼酷了，反覆單調甚至有點蠢，霧鐘也靜悄悄的不知躲在哪哩，沒給他們施放任何神奇治癒魔法加護，兩人一獸不斷嘗試高空跳水，直到KS受不了必須上岸取暖，兜帽超英是最狼狽的一個，雖說黑杉也好不到哪裡去。

「其實從懸崖上跳水是我故鄉的部落傳統啦！」一天訓練結束暫時換回人型黑袍的超英終於能說話了。

難怪沙拉曼達跳得欲罷不能。兩名被折騰得夠嗆的男性超英痛苦地想。

「我以為至少需要救一個，沒想到你們都自己上岸了。」男生體能就是佔便宜。安琪在心底嘀咕。

「不想被你們其中之一人工呼吸的強烈意志支撐著我。」直接換了一套備用乾燥冬季制服的尼莫說完，相當自律地將潮濕制服整齊摺好收回專用背包裡，不打算直接晾曬在黑杉的營地。

「我也是。」黑杉跟進表態。

對於尼莫的防備動作，黑杉非但不覺冒犯，反而是讚賞的。兩人交集尚淺，倘若KS就這樣將自身裝備留下來，黑杉反而會懷疑他的腦子和用心，現在不是背包客交友，謹慎提防才是對另一個超英的真正尊重。

「另外我掉了一支琉球釵在湖底，留給你當功課，找回來，沙拉曼達。」尼莫認為安琪沒得到預定的潛水訓練，必須公平分配大夥特訓進度，不能偏心。

「你要我在烏漆墨黑又都是樹枝水草的湖底找一根小小金屬刺，我還不如直接跟湖中女神祈禱。」天快黑了，安琪迅速心算，等她把尼莫送回碼頭再回到峭壁下做作業，太陽已經下山，還要回到小木屋才能放鬆，下場估計跟尼莫差不多慘。

「你可以練水中夜視，不一定要馬上還我武器，就看你的運氣和自我要求的程度。另外，我的武器合金比純金和純銀都要貴，記得跟女神說一定要原版貨。」尼莫誠摯地表示。

「去你的！KS！這只是一塊小蛋糕，我就找給你看！」沙拉曼達對兜帽超英比中指，然後被無視了。

「我去幫Spruce找些耐燒的木頭，上週訓練時我記下不少適合採伐的位置，就當答謝他今天在水裡掩護我。」尼莫很紳士的，對盡心盡力配合的隊友他總是投桃報李，而他也有意鍛鍊自己的極限耐力，不打算就這樣停下來。

等尼莫離開一段距離－－這是黑杉用血肉之軀千辛萬苦測試出的安全數據，他挪到雖不怕冷但更喜歡溫暖火堆的人型蜥蜴超英旁邊。

溝通交流也是這次野訓重要一環，明明等等又要變身，一來一去會耗掉許多能量，沙拉曼達仍舊不嫌麻煩地以人身面對黑杉，縮短兩次變身間的時間並增加變身次數對沙拉曼達也是關鍵訓練。

「今天他跟你一起住嗎？」趁KS去砍木頭順便活動身體保持體溫，黑杉發誓這不是八卦，他只是想確認這對戰友情況，畢竟第一次水下訓練就搞這麼刺激，今夜KS健康狀態和安全問題令人擔心。

「我會把他送到另一處私人基地，那邊補給儲備和保暖措施比較完善。」安琪不打算告訴黑杉其他細節，這時就很能看出黑杉的隊長資質，他發自內心擔憂尼莫狀況，也習慣把握同伴行蹤。黑杉開口詢問時沙拉曼達不覺得需要警戒太多，黑人超英態度很自然，問題不會過度深入，像黑杉這種程度的超英光靠交手接觸便能看出許多個人情報，何況他們這次集訓就是為了促進默契與信任關係，不是練習諜對諜。

至於安琪可以在小木屋裡直接等尼莫餵食關於黑杉此名超英各種分析，不能用手機的夜晚時間完全不無聊。這次野訓沒有夜間戰鬥，負責規劃訓練內容的KS認為貪多嚼不爛，而且夜戰更考驗默契與實力，先把互動狀態調整好才是上策。

他們不是軍隊，不需要用軍隊那套按表操課。尼莫這份較為單純的訓練方針果然讓三名超英交情進展飛快。至於為何沒讓霧鐘露面，除了實戰能力完全沒可比性之外，就是霧鐘需要更大的安全距離與觀察時間建立信任，喝茶的朋友是一回事，戰鬥中互相托付性命又是另一回事。

尼莫直言，霧鐘治療能力尚未穩定，KS專長不在保護補師，而是各種性質的戰鬥輔助外加偷襲速殺，因此他希望等到沙拉曼達和黑杉都有足夠實力帶著霧鐘進行全地形機動，霧鐘也準備好戰鬥，才會讓她加入模擬實戰訓練。

通過這次集訓發現一個人生存就很困難的沙拉曼達和黑杉覺得KS的顧慮真是太對了。

「唔，那樣就好。」黑杉果然點到為止。

現在能量接近耗盡的尼莫最好還是回功能齊全的湖心別墅休息，順便代替他們被馬修碎碎唸，但安琪不能直接靠近湖心別墅警戒範圍，至少把尼莫送到碼頭上，讓他自己搭馬達小艇過去，小事一樁。

「他應該很累了，還要去幫我砍木頭，這也是某種訓練嗎？」黑杉沒笨到看不出來KS主動自我加訓。

「只要不影響約好的集訓內容，解散後你要做什麼都可以，我就不喜歡把自己搞得緊張兮兮，但你也看到啦！KS不肯放過我！」沙拉曼達嘴上抱怨，看樣子還是會乖乖配合潛水找武器作業，畢竟他們都想變強。「不過這個禮拜我們一直混在一起，KS很需要個人空間，我看他是去喘口氣的可能性更大。」

黑杉覺得沙拉曼達的話挺有道理，KS的確是有情緒需要發洩這次才會破例找他們長時間野外特訓，否則黑杉估計正常野訓應該會落在每次一到兩天循序漸進。蒐集燃料的事他一樣做得到，但同伴主動幫把手的感覺就是貼心舒服。

不到半小時，KS man拖著一根大腿粗的松樹主幹回來了，細小枝枒皆被他折斷或削掉，方便快速拖行，營地裡則有鋸子和斧頭可讓黑杉繼續接手分解工作。

沙拉曼達變回巨蜥，叼著打包好的黑袍制服走出陰暗樹影。

「我和沙拉曼達先走一步，祝好夢。」尼莫熟練地攀上巨蜥後向黑杉道別。

「謝謝你贊助的松木燃料，我也拜託你千萬別感冒，如果不舒服就休息，以後你想訓練，我隨時奉陪。」黑杉是真的怕，KS露在護目鏡外的嘴唇已經是微微泛白的紫色，亞裔超英體質的確偏弱。

「放心，情況在掌控中。」尼莫知道他失溫了，不過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拿馬修出來當負面教材，反觀尼莫已經非常小心控制風險，事後還會認真照顧身體補充營養，簡直好棒棒。

儘管外表很狼狽，泡冰水過程中尼莫一直強化能量循環保護自己，其實身體狀態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糟糕，超能力者體質的確是作弊。

接下來的水中訓練週有驚無險度過了，最後一夜沙拉曼達和KS索性留在營地陪黑杉泡茶煮咖啡聊是非。

黑人超英終於卸下心防，和明顯就是格林集團培養的兩名超英談起他麾下那群超能力者小集團點點滴滴，包括追殺瘟疫瑪莉始末。

「雖然你倆可能已經透過馬修‧格林知道不少關於他們出身背景和能力資料，我還是想說說我跟同伴們如何認識，還有一些不太具有戰略參考價值的往事。」

「別傻了，那是最有趣的部分！快講！以後他們得罪我，我才有料可以爆。」沙拉曼達催促道。

在營地已經不戴面罩的黑杉，面對兩名依舊蒙面的超英也習慣了，比起神祕外表，舉止口吻更活靈活現地曝露本人特質，但這也是難得能共同訓練的黑杉才被允許看見的超英真實樣貌。

黑杉在腦海裡統整熱切期盼被引介給KS和沙拉曼達的夥伴名單，有些表示想低調但不反對被口頭介紹的，還有幾個精神嚴重失常到無法表示意見，黑杉自作主張希望他們還正常時的優秀模樣能被記憶。

經過這段時間的密切相處，黑杉已能確定，被KS和沙拉曼達這兩個超英認識，意味著能得到更多保護和幫助，那種幫助不見得是手把手的照顧和物質贊助，卻是更深遠的善意與人脈保險。

此外，黑杉放下戒心的主因是，KS危機防範意識比他們好太多了，完全是個偏執狂，還能反過來教黑杉好幾手，沙拉曼達更表示他都直接聽KS的話保平安。

聊了不少超能力者個人故事後，話題轉回瘟疫瑪莉事件，營火聚會的輕鬆溫馨頓時滲入陰風陣陣。

「我懷疑製造瘟疫瑪莉的地方在緬甸北部，那裡有軍政府、自治區、各種獨立反抗軍、詐騙集團、恐怖組織、販毒黑幫以及中國扶植的武裝勢力，那個小國家對西方來說一直都是化外之地，政治和軍警都相當腐敗，邊境管制鬆散，但當地黑社會和世界各國地下組織交流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密切，就因為是不被留意的黑箱，只要有錢和武器想幹什麼都可以。」黑杉道。「此外，那裡也是我夥伴的故鄉以及瑪莉已知最早肆虐處。」

「你膽子夠大，連那種危險地方偷渡來的超能力者也敢收。」尼莫說。

他們又從黑杉口中聽到不少北緬與中國南疆當地勢力發展、各種政權黑幕與平民現況，包括毒品人口走私偷渡途徑八卦。

「當初想得簡單，手邊有些儲蓄，幫找住處和提供食物還辦得到，我本意只是想有個超能力者小型庇護團體，既然身邊沒人肯冒險，就我自己來吧！結果各國都有人拜託團體裡的同伴引介，當然我也害怕鬣狗探子和政府間諜混進來，篩選條件很嚴格，到達安全上限的人數後也不收新人了。」黑杉聳肩道。「雖然敵人滲透還是防不勝防，期間汰舊換新經歷不少戰鬥才達到目前成員都能互相信任維護彼此。」

「有好有壞吧！像你們這次為了替夥伴復仇和尋找能量水蛭治療方法就差點團滅。」沙拉曼達評論。

「都變成超能力者，總得找點事做。尤其又是同伴出事，我不想誇大團隊裡每個人都是生死至交，還真有人理由是閒著也閒著就來幫忙了。」黑杉說，他們這一團都算有經驗的早期覺醒高手，迅速分散採合法入境或非法偷渡他國外加潛入高治安風險地區不算難事。

「像在公會頻道上揪人打副本，或許就有無聊到長毛或興趣是帶菜鳥的高手加入。」尼莫若有所思。

「不知為何我覺得你這樣解釋原因反而很寫實，你們追殺瘟疫瑪莉的過程都可以拍成影集了。」沙拉曼達對黑杉說。KS哪天這樣揪，沙拉曼達當然會報隊參加。

「有人幫瘟疫瑪莉用特殊管道偷渡到美國，他那副尊容和食癖，再貪的人蛇也不敢收，想威脅船主或機長先被告發的可能性更高。」尼莫說。

「我們沒本事查那麼深，就連我自己也只是個外國平民。不過瘟疫瑪莉這次可說造成美國國安問題了吧？希望日後答案出來你們能分享情報，否則我們這邊實在太不甘心了。」黑杉忍不住咬牙。

「我不是調查人員，沒辦法代替誰打包票，但馬修‧格林接受議價，在我看來這不是很昂貴的情報，只是聽說他的調查部門同時查的東西太多一直在爆肝，沒法保證什麼時候有結果。你先準備好合作誠意或額外功勞，說不定馬修‧格林就直接告訴你了，他是世界首富，對同盟國留美公民當然也很慷慨。」只是極度欠揍而已。尼莫默默補充。

「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就很好了。」黑杉鬆了口氣道。

這場為期兩週的野外集訓，三名超英哪怕沒能脫胎換骨，起碼肯定都脫了層皮，黑杉本以為他會更欣賞KS，結果並沒有，因為KS在倒數最後三天每天至少兩次主武器不小心掉了要黑杉攀著沙拉曼達潛回水底幫他撿，理由是黑杉憋氣時間比較長，然後自己水母漂好不愜意。

後來黑杉硬是破了作為超能力者重新計算後的憋氣極限紀錄，但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就算免費訓練物超所值，過程實在太痛苦了，湖底爛泥又喚醒他對水蛭的噁心回憶。

回到安全屋後，黑杉跪在蓮蓬頭熱水下由衷崇拜聖光（電力照明），並發誓下次有人找他特訓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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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小夥伴愈來愈多了，第四集即將結束，又要開挖第五集的坑，下回尼莫的身體似乎出現新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