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荒野

同一天下午，營救人質團體的行動也達到戰鬥高潮。

書店老闆雖已落入王國北七區代表手中，但這些家屬被擄的代表們彼此互不信任甚至敵對，說是合作，更像在現場各打各的，只是綁上紅布條區別敵我，提醒相同陣營別打昏頭轟錯人。

少了書店老闆並不影響叛徒們跟中國人交易，畢竟人質在他們手上，背叛王國又被發現已經沒回頭路了。

俄國人趴騎在擬態成環境色的大蜥蜴背上，一邊傾聽著時遠時近的槍聲與碰撞巨響，舊工廠周遭道路地圖已經刻印在托加腦海，他發現沙拉曼達偏離前往舊倉庫的道路，似乎是想繞到舊倉庫後方。

果不其然，巨蜥從沒有車道的樹林抵達舊倉庫後，一爪撕開鐵絲網，隨即擠了進去，目標明確地挑選後門，爪子一扯鐵門就脫落了，整個過程非常安靜。

沙拉曼達看了托加一眼，俄國人知道輪到他表現了，托加溜進舊倉庫後發現倉庫內部蓋滿防塵布，直接搭出四個醫療帳棚。批披掛掛的塑膠布對托加隱匿身形相當有利，由於鬣狗團隊途中被殲滅了，人質全被號令留在帳篷中不許亂動。

尼莫只許托加開槍射大腿或輪胎，俄國人首當其衝遭遇看守後門的普通人警衛時只好手動勒暈他。倉庫裡守衛不多，可能看戰況激烈下全跑出去幫守大門了，只有一個倒楣猜拳輸掉必須看守後門，難得一見的超能力大戰對這些普通打手當然具備致命吸引力。

富貴險中求。

不管哪一方手下，心底都暗暗抱持著要是能用槍偷襲到這些超能力者就能立功賺錢的骯髒慾望，與此相比，看守倉庫人質簡直浪費時間，反正這群老弱婦孺沒有交通工具，就算有也跑不掉，他們在附近一帶還布有追擊人手。

靠近倉庫的車輛的確第一時間就被破壞了，無論是王國組織的叛徒與救援同盟或者中國買方的車，所有人都不想讓另一方帶走人質，於是有志一同優先選擇破壞交通工具，但人員和車輛都能再補充，這場混戰比的就是攻擊速度和殲滅數。

托加手持衝鋒槍一個個掀開醫療帳篷，確定裡面沒有其他埋伏，人質見了這個陌生的凶神惡煞更加不敢反抗，托加勒令眾人集合，飛快點數，發現竟然有二十七人，比他們預先掌握的被擄家屬足足多了十個，雖說額外多出的人質數量還在預料之中，負擔的確是比原先加重不只一倍。

多一個人就是多份風險，尤其那些事前隱瞞家人被綁的王國代表，打算漁翁得利等人質團體撤離成功才來搶人的可能性也變大了，不僅拯救自己的重要親人，還可以趁機得到競爭對手的弱點。

俄國人拿出和沙拉曼達連線的手機，示意他們安靜傾聽，接著撥放沙拉曼達的錄音。

「我是沙拉曼達，代表格林集團以及家屬委托前來執行救援任務，你們的超能力者家人正在外面吸引敵方注意，為你們爭取逃跑時間，請安靜配合指揮撤退到一公里外的運送車輛上，我們會護送你們到格林集團，在那裡祕密進行人質安全交接。」

沙拉曼達豎琴般無機悠揚的聲音用英文說完後，又以中文和西班牙語重複了一次，這次人質團體裡有各種膚色族裔，徹底的種族大融合。

「朝後門移動，快！」托加低聲催促。

人質們比托加想像中要進入狀況，畢竟家人是超能力者，多少理解生活中必須冒的風險，這些天的綁架遭遇更讓這些處於絕望邊緣的人質哪怕一根救命稻草都會不假思索緊抓不放。

饒是如此，他們在走出後門後發現一頭巨蜥正等在那兒仍然面露驚恐。

「是沙拉曼達！」一個黑人小女孩驚喜地低呼，顯然是超英崇拜者。

第一印象衝擊緩過來後，不少成人也露出欣喜反應。

「老人、孩子、不能跑步的傷患或孕婦請出列，由沙拉曼達搬運，能跑步的就跟在旁邊，我們要一次性統一撤離，不能有任何人落後。」托加沉聲命令道。

認同超英和碰觸巨蜥是兩回事，許多人還是不敢動，最後是孩子們先在托加協助下爬上沙拉曼達的背緊抓住羽根，兩個母親也把幼兒綁在自告奮勇的大孩子身上，他們像藤壺似緊緊攀著巨蜥。托加將一名老婦人也抱上了沙拉曼達背部，孩子們紛紛伸手幫忙拉住她，另外兩個在綁架中腳受傷的男性傷患則仗著強壯上肢不靠協助就攀住巨蜥。

剩下十五人都是行動無礙的人質，沙拉曼達立刻快步移動，托加則押後警戒追兵以及協助落後的人，兩分鐘後有個發現人質集體逃跑的看守追了出來，托加爽快地賞了他膝蓋兩發子彈。

那名追兵姿勢華麗地仆街後大聲呼痛示警，倉庫前方戰鬥立刻變得更加激烈，此起彼落的瘋狂槍聲聽在托加耳裡倒像是絕望的呼號，這些都是無效射擊，家人被綁架的憤怒超能力者們開始殺人了，既是宣洩怒火，更是削減現場追兵協助人質逃跑更順利。

王國叛徒們不敢轉身，能成為代表的超能力者彼此戰力都在伯仲之間，這時候露出空隙只會被一擊斃命，他們只能調動備用人手去追逃跑人質。

叛徒們唯一的依恃是，超能力者絕不敢報警求助公權力，他們還是有機會追回人質，再說眼前同樣是危險但珍貴的獵物。事到如今，若能捕獲真正的超能力者也不失為一筆大收穫，哪怕屍體也相當值錢。

狡猾的中國人首先撤退，打算半路截胡。

後方裡竄出一組五人小隊，面孔都是華人，朝著托加和巨蜥開槍。

「靠著沙拉曼達蹲下。」托加吼完一陣火力掃射又撂倒兩人，抽出手槍再射倒一人，同時透過走位閃避子彈並和對手拉近距離，幾枚流彈打中巨蜥鱗甲擦出火花，令附近人質心跳狂飆。中國人抽出小刀打算二對一，豈料巨蜥長尾一抽，冷不防將其中一人打飛，力道之猛那個倒楣鬼直接掛在樹梢上，不知是死是活。

這超自然的恐怖一幕讓同夥愣了半秒，眨眼間俄國人一腳踢斷對手肋骨，撿起小刀插進追兵腳踝，同時沙拉曼達用舌頭從樹上捲下一個狙擊手，將之重重摔在地面。

托加直接撿起狙擊手的步槍，免費軍火愈多愈好，示意人質重新爬上巨蜥，這次眾人動作熟練許多，徒步的人們雖氣喘吁吁，萬幸都成功跑到貨運車停放位置了。

托加飛快檢查一次貨運車，輪胎正常，外觀看來沒被動手腳，看來叛徒和中國買方的確被王國那邊的人拖住忙壞了，尼莫選的點也夠隱蔽，立刻打開後車廂門。

「全部上後車廂，找地方抓好，互相掩護，我負責開車。」雖然有點擠，托加還是把人質全塞進去了。

雙手握上方向盤時，托加重重吐了口氣，尼莫猜中了，中國人那邊沒有超能力者參戰。

敵對國超能力者萬一在美國境內使用能力被發現，肯定遭國家力量追捕到底，為了一批實驗用人質損失真正能實戰還服從命令的超能力者太不划算，更何況大部分力量型超能力者用重武器就能取代了。

托加發動車輛，再度與沙拉曼達通訊。

「來劫人的王國代表本來說好要在格林大廈交接人質，他們知道這輛貨運車目的地，一開始沒有約好中間路線也是讓我自由發揮吧？你能跟上我嗎？」托加發現巨蜥平地奔跑時速頂多四十公里，看來平地跑不是沙拉曼達擅長移動方式，或者他就是近戰衝鋒型力量超英，不適合長途快速奔跑。

俄國人不是生物專家，不知沙拉曼達跑速已經是普通蜥蜴一倍，還比大多數人類超英徒步長跑更快速持久。騎乘時感覺很快，一開車就不能比了。雖然托加載著一車人質也不能開太快，起碼時速五、六十公里是必要的，若是車流量不高他還打算加速，如此一來勢必會與沙拉曼達拉開距離，尤其超英可能還會停下來打追兵。

問題是，前方也可能出現堵路的敵人，尼莫雖要托加優先顧好人質和自己，傻瓜都知道盡量和超英共同行動更安全，但要和一頭大蜥蜴共同行動，實在是考驗一個貨車駕駛的智慧，托加身後車廂還載滿人質，他哪敢真的邊槍戰邊飆車？

「找找手煞車旁的副駕座椅夾縫，我放了定位平板。進入市區後我會在建築物樓頂跳躍，留意高處，紐奧爾良和孤星市之間的公路段會有專門交通工具載我移動。」這段也是沙拉曼達預錄好對司機的發言。

托加單手掌控方向盤，空出右手摸索，果然發現沙拉曼達提示物品。

後來托加問尼莫，沙拉曼達為何不在變身前就把定位平板交給他，並告知他的移動習慣？尼莫毫無人性地回答，那是為了避免托加過早拿到平板帶在身上，然後在救人時意外被幹掉或負傷無法駕駛，白白浪費一件重要裝備還讓沙拉曼達實際移動位置曝露在危險中，平板藏在貨運車上，至少能確定緊急調派來的遞補司機能順利接手。

總而言之，沙拉曼達的錄音暗示托加應該盡量選擇建築物密集路線，巨蜥可以在建築物之間跳躍，直線橫穿市區彌補跑速不足的缺點。超英通常極力避免曝露任何習慣能力和行蹤，沙拉曼達肯告知這些個人情報已經算非常大方了。

尼莫事先和托加溝通過，州際公路會是冒險旅程中相對安全的路段，他不會一直都處於被人質家屬或中國人勢力追咬的危險，中間還是能喘口氣。就算對方非要逼車，動作也不敢太大，敵人當真靠得很近，托加就可以射輪胎了。車禍鬧大對王國超能力者和中國人追兵更不利，至於托加，完全可以老調重彈再來一次表示他受託載運人質脫困。

托加也想射射輪胎和車窗就好，奈何敵人編排預算和想像中不一樣。

駛離紐奧爾良前又遭到一次伏擊，一輛重型卡車橫穿整條馬路擋住前進方向，後方隨即被兩輛黑頭車包圍。

太老套了！托加簡直想仰天怒吼。

他打開車門當掩體，拿起撿來的步槍連續幾槍打穿貨車油箱，駕駛嚇得跳車，俄國人在心底嘀咕幹嘛大驚小怪，又不會馬上爆炸，還得等汽油揮發才有可能製造電影特效。

托加只是想把駕駛逼出來再幹掉一個，不得不說有錢中國人的私家貨還是不錯用。但托加槍技再神也無法一個人應付三輛車包抄，幸好這段停滯時間沙拉曼達追上了，直接從樓頂一躍而下，踩爛其中一輛黑頭車前蓋，千鈞一髮沒把人踩死，安全氣囊爆開來，車內人看似遭震暈或卡得動彈不得，暫時沒有動作。

巨蜥直接將另一輛黑頭車撞離馬路，車輛連翻了好幾圈。

托加見那大腿中槍的大貨車駕駛已經跑得夠遠，決定不浪費放煙火的機會，又補了一發子彈引燃地面揮發油氣，擋路的大貨車頓時化為巨大火球。

心情異常舒暢的俄國人坐回駕駛座，倒車從其他街區繞路繼續往州際公路駛去。

就像尼莫說的，憋著的那股氣發洩出來後，托加感覺自己考試都能一千分了（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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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美國SAT考試滿分是1600分，可以再加考寫作，分數另計。

作者的話：托加表示英文比他想像中要難很多=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