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荒野

世界首富顯然對這個長期被關在新疆的「惡魔」興致勃勃。

「為了對美國政府提供宗教方面的精準情報，梵諦岡有隱瞞事情的傳統，可以請問正教會對羅馬那邊的實力有何看法？身為惡魔專家的你們沒派人去對這個惡魔灑灑聖水挑戰降伏之類嗎？既然中國人無計可施了。」馬修的問題很正經，也是非常典型正常人會好奇的部分－－都說惡魔存在了，你們到底會不會法術，十字架和咒語有沒有用？

都主教握住念珠十字架顫巍巍道：「我們和羅馬那邊舉辦過一次類似大公會議的密會，雙方都派出驅魔人馬到新疆調查那個邪惡之物，中國政府難得放行了，但可敬的神父們不是墮落就是死亡，那是貨真價實的惡魔啊！」

老人並非信仰受到考驗，不如說，他從驅魔隊伍全滅那一天起才產生了真正的信仰。

「這真是令人遺憾的悲劇。」馬修很想說，但我們的米迦勒可不是真的天使。

現在不分教派許多教會開始阿Ｑ地認為超英米迦勒真的是耶和華以肉身升華形式派遣來拯救人類的天堂使者，證據是米迦勒比任何超英都要無私奉獻且強大無比。

「可是目前拘禁新疆魔女的監獄已經蓋在中國無人區了。」馬修活用剛剛才看過的紙本資料。

「我們都知道中國無人區裡有許多軍事基地，全天候保持通聯行為，那還是行不通。」都主教的潛台詞是，羅布泊還是離俄羅斯太近了！能隔片大海之類更好！

「說到無人之地，俄羅斯很多吧？公平起見是不是該從地球上國土最廣的國家裡挑封印地點？」馬修反應很快。

都主教立刻臉色慘白連連搖手。

如同天使長附身於某個美國人，有個恐怖魔王也附身於一位新疆少女，中南海高層當然是害怕死於非命，但克林姆林宮一樣不能忍受無視空間距離暗殺某個人的怪物被拘禁在中國境內，這也是某種程度持有大規模致命性武器。

具備高度威脅性，換言之等於擁有高度殺傷力的底牌，照中共作風應該會將這個不穩定炸彈關到永遠，最好連消息也埋得死死的，以待不時之需。馬修如此思量。一定是這個魔女坐著不挪窩也已經威脅到高層身家性命，甚至是盟友利益，被俄國按頭強制來和美國進行政治協商，類似移除核武的意思，看新疆離美俄哪邊比較近便一目瞭然了。

中俄兩方密談結果，決定把這個確定不受控的燙手山芋傳給美國，說不定還能帶來意外之喜，說到底又有哪個國家高層是乾淨的？

「閣下，剛剛提的那些條件只是我的個人願望，你的協商不保證成功，所以，至少有份官方文件，希望你能代表俄方白紙黑字簽名蓋血指印，留下DAN證據提高文書信度，這對你的祖國也是利大於弊，可以趁機撇清關係，畢竟問題出在中國那邊不是嗎？」金眼男人微笑道。

這時格林集團助理帶著文件包走入，拿出一式三份黑皮文書。

都主教沒想到對方有備而來，出手就是核彈級的大禮，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情況也不容他退縮，他勉強打開其中一份閱讀。

「但上面只有美國總統簽名，這不是一份正式條約……」話是這樣說，都主教已經被驚世駭俗的內容和大國領袖簽名嚇到了。

「它不需要是一份正式條約，只是有被正式公開的可能，至少代表我國元首、政府首腦兼三軍統帥的意志，而貴國和中國已知悉就夠了。」

中方委託美方接收一名身分國籍不明的維吾爾裔女性難民，俄方作為見證人，一旦國籍被證實屬於美國人的超英在這次特殊接送任務中遭受攻擊、拘禁或下落不明，無論兇手是誰，皆視為對美國的宣戰行為，美國會立即展開特殊軍事行動救援公民。簽字方知情並同意文件內容。

馬修知道中共大使肯定特別糾結，必須請示國內高層，中南海決策又龜毛反覆，還提早一個禮拜就把密約內容掃描發過去，表示等俄國都主教簽完名就去找他簽，想當然，中共沒把密約告訴俄方，但馬修相信俄國人會很爽快簽字蓋章，還會逼中國人一樣爽快。

反正都是對美國作出重大貢獻的超級英雄了，總統說你是美國人你就是美國人，超英真實身份調查這點其實可以忽略不記，犯我美利堅者雖遠必誅，所以不要沒事找事，請管好自己人，密約重點就是這個意思。

萬一出事，美軍會強行入境中國，至於去哪邊救，炸開多少螞蟻窩和牛屎堆，文件上面統統沒有說。

「你與我都希望世界和平，減少痛苦與死亡。」馬修不忘適當為對方增加心理建設。

「能給我一個小時考慮嗎？」都主教感覺事態已經失控了，但他直覺卻認為是好的失控，他太熟悉被控制的滋味，如果這封密約真到達牧首和總統手上肯定會掀起一輪外交風波。

都主教卻在默默竊喜，他不應該為美國人的傲慢和奸詐手段感到高興，但，白宮明確表示這次不關俄羅斯的事，還給了白紙黑字的保證，他們可以不必去蹚混水，本來魔女就是中共養出來的！

「當然沒問題，但不能再多了，這並不是外交談判，我還得去中共大使館一趟，總統先生希望我今天就達成任務，閣下行程也不容耽誤過久，否則外界會感到奇怪。」馬修知道這份密約內容馬上就會被告知俄羅斯正教會和克林姆林宮，幸好俄國總統不用手機網路，現在健康情況堪憂大概也用不了，他的代理執政團和正教會主教們會用最快速度吵一架，最後給牧首面子表示OK。

馬修最後如願拿著簽滿三個名字的文件給新任總統過目並複印，然後留下正本表示暫借用來與超英協商作保的證據。

「馬修，我可以相信你嗎？」美國總統忽然叫住他。

「我已經相信您了，總統閣下，賭上我與夥伴的性命，並且，危機就是轉機，魔女本身不是重點，我們必須得到巨龍之眼的寶箱祕密並超前部署。目前中國擁有兩種絕對能控制超能力者的方式，其中一種連他們自己也承受不了，即新疆魔女。」世界首富將文件按在胸前朝老人行了個禮。

「是的，你就像你的父母親一樣優秀，甚至青出於藍。但這份文件無法保證超英安全，中共內部必然會有反對派和主戰派趁機襲擊超英抗命奪權，你甚至給他們遞上一份挑釁美國出手的機會。」總統又說。

「讓他們內鬥去，至少動靜鬧大對超英沒壞處，再說，流星雨事件迄今快滿兩年了，算上過去閉關自守的三十年，中國內部到底變得如何，總統閣下不想找個機會讓我們的軍人和國際媒體進去調查嗎？當然，只是以防萬一。」馬修輕鬆的說。

「我會信守承諾，你知道原因，為了讓這個國家的人民與超能力者和平共存，美利堅必須公開表態支持超英，但國會那邊還缺乏共識，經濟問題也會阻撓美軍行動，我不認為時機已成熟，除非是不得已，那樣就沒辦法了。」美國總統壓低聲音。「等我的孫子能力更明顯時，你能保證他的教育和安全嗎？他還太過幼小。」

「您擁有我及我的後繼者雙重保證，他在我遺書裡的安全名單中。」世界首富彬彬有禮地回應。

※※※

尼莫不知道馬修和總統最後一小段祕密對話，不過首富行程分享坦白說也沒多少鬥智鬥勇成份，只是不停地裝逼而已。

「就說不是外交談判了嘛！是他們有求於我們耶！要個保險過份嗎？新疆魔女那麼恐怖。」馬修的語氣一點都不認真。

「我想知道新疆魔女能力能深入到何種程度，巨龍之眼既然告訴你各種案例，重點應該在受害『種類』上，如果你相信我是成功關鍵，我得多琢磨這個目標。」尼莫正翻閱馬修從都主教那邊搞來的紙本文件，大概知道新疆魔女如何跨距離和建立聯結的神祕程度，稍晚他還要調查光碟內容。

「好吧！你問。」馬修大方回答。

「魔女會喚醒一個人的本能，倘若是『善意殺人』呢？比如說死亡天使類型的殺人犯，深信殺死被害者是幫對方解脫。」某種程度上，超英是最可能造成類似情況的群體，尼莫只是換個角度發問而已。

「如果你舉的例子是心理變態殺人犯，真正的死亡天使比你以為得少見，大多還是摻雜了娛樂和支配欲的懦弱罪犯，手法隱蔽不容易被發現，更別提被官方利用。尤其是在中國，死亡天使型凶手跟官方醫院制度性謀殺相比毫無競爭力。不過，這個問題的實例是，某個提議讓滿懷同情的死亡天使去解脫新疆魔女的中共官員，在跟長官報告完後就被三槍打死了。」

「真是突然。」尼莫想像當時的畫面，竟有種詭異的喜感。

首富道：「誰叫手下的殺意觸動『魔女網路』，和他對話的長官也在網路上，而那個長官實際上很厭世外加殺人衝動忍很久了，這就是他的負面本能，然後射殺下屬的那人被調離新疆魔女對策小組，直接關精神醫院。」

「噢。」尼莫沒想到新疆魔女的超能力不但自動感應還如此有效率。

換言之，哪怕真的死亡天使企圖動手，也可能被其他愛著魔女的高手或不起眼的路人冷不防幹掉。

「當然，以新疆魔女超能力性質，中共可能是最容易不斷中招的政權，簡直像火燒連環船，反共人士總覺得他們只有黨性沒有人性，其實不能這樣解釋，共產黨員只是被允許表現單一化的愚蠢忠誠，那些被壓抑的人性會更容易遭魔女喚醒並劇烈發作。順帶一提，同樣位置已經換掉二十七個人了。」馬修說。

「你中文典故用得不錯。」尼莫讚美道。

「謝謝，助理教我的。」馬修向來不吝褒獎能幹的手下。「那些本來是要按年限晉升的未來執政班子，最後聽說是各派系爭執不下，擲骰輪流派子弟兵去接屎缺，眼看新疆魔女已經滅掉泰半下一梯中共高層接班人儲備人馬，更別說高層自身也隨時危在旦夕。」

「聽起來她保持原樣對我們更有利。」尼莫忍不住開始比價了。

「垃圾清不完，不划算，意外死到不該死的，讓更白癡的人員上位只會製造戰爭衝突和內部人道危機。新疆魔女和『預知者』一樣都是地球原生超能力者，也都是精神能力突出的種類，甚至不能確定兩人是否透過能力有交集，必須愈快將她帶到美國研究愈好，而且只有我能確保新疆魔女的安全和人權待遇。」馬修自信的說。

「你認為原生超能力者不會變成怪物嗎？」尼莫很快意會馬修想要處理流星雨超能力者的「絕症」。

「就是不確定才需要研究，但這兩位女士至少保證了十年以上的能力穩定期不是嗎？尤其新疆魔女的能力還在上升趨勢。現在講這些太早了，團隊都還沒集合。」馬修搓著下巴。

「雖然我不喜歡『研究』這個說法，但的確只能研究新疆魔女了。」畢竟另一個「預知者」是尼莫所屬前義警組織「噩夢小隊」的精神領袖，需要絕對的隱蔽，看在尼莫和米迦勒的面子上，馬修也不方便打擾對方。

「目前第二十八位新疆魔女對策小組領導人是位女性，神奇地做了四年還沒事。」馬修看來已經消化實體文件裡沒有的其他機密，順口提示尼莫。

「那麼，她的本能肯定是護著新疆魔女那一類。」尼莫隨口補充。

「只能說團派還是比較聰明，真找到這麼個人才，還是個注定連中央政治局都進不去的女人，各派系領導都能接受，根正苗紅的海歸官三代，暫時穩住新疆魔女，爭取時間蓋好與世隔絕的單人豪華監獄，讓她自願住進去由那位女性高層看管。」

「但新疆魔女的魔力外溢並沒有因此停止？俄羅斯肯定有明確中獎案例，畢竟這麼好用的戰爭兵器，誰不想搶過來？不能用就銷毀。光是動這個念頭就沒救了。」

馬修不必說太白，尼莫便能理解，俄國肯定多次派特務來綁架新疆魔女，然後那些失敗報告都到了總統手中，透過情報和意念傳染，相當魔女的絞索也掛在俄國總統脖子上。

「還是不能解釋兩個獨裁大國如此恐懼一個維吾爾年輕女子的理由，甚至願意為她改變現行國策。」尼莫對那份密約感到誇張，雖說中共當初剛建國時割讓領土也挺隨性的。

「你剛剛就說出一個關鍵字，『恐懼』當然也是本能之一。不過比起被動挑起殺人或性慾失控，新疆魔女面臨過極端絕境，一對一的密室暴力單挑，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甚至毫無掙扎意識，對手是特別挑選過的，幾乎沒有弱點的特種兵王，對了，還是同性戀，不過黨這個時候剛好需要這種人才。」馬修提及資料中新疆魔女曾面臨的挑戰，當然是俄國方逼中共提供的真實情報，他們也知道美國人不會白白送死，肯定要評估目標危險性。

「到底是惡魔附身還是超能力者，總得試試才有答案。不過他們不敢用超能力者來試，怕超能力者被魔女控制，帶她脫離監牢或被催眠成沉睡殺手，尤其是那些已經被化合物害過的超能力者，內心沒有不恨中共的。」首富搖搖頭說。

「結果又是魔女獲勝。」不然也不會成為他們的高級團隊目標了。

「我是要你猜，那個特種兵王怎麼輸的？是生是死？」馬修總不能讓尼莫白聽這麼多情報還不逗逗他。

「主動自殺吧！專業人士，肯定是死透了，否則會變成求死不能的實驗品。」尼莫應聲說。

「真有趣，你明明還沒看過光碟，怎麼想到的？」馬修沒想到他立刻就猜出正確答案。

「因為是中國，人。」尼莫給出謎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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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下回繼續對話解答，先廣告，魔女事件會有米迦勒的重要戲份唷！他終於不用一直在高空飛來飛去了，但還要等一下才會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