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荒野

「集中營不允許魔女學習任何訊息，就連石雲少將違規教導她時也夾帶私心，哪怕只是讓她接觸新知識，都在尋找馴服魔女的可能性。包括先告訴你『自由平等』的觀念，再讓你看到自由平等在現實中只是謊言，世界上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讓魔女更依賴操控者。另外中共從第一場集中營大虐殺就吃到苦頭了，減少她的室友人數，我不信沒事先挑過，說不定內奸還不少。魔女看了這麼多反抗權威的淒慘案例，不能怪她企圖和我們虛以委蛇。信任是贏來的，不能白給，彼此都是。」尼莫如此下了最後一句結論，擲地有聲。

「我事先解除湖心別墅部分安保系統，準備好女性用品和食物飲料，水電當然不缺，米迦勒八成只是把她放上島，之後就飄在空中裝死，反正別墅本身是可替換的，無所謂魔女怎麼折騰，但我想以她的教養大概什麼都不會動，或者起碼物歸原位。另外我在換洗衣物上放了一支可上網的安全手機，只能連上流星雨網路論壇，但也夠她玩了。」馬修這招簡直可說是魔王級的控制手段。

「看來情況並不緊急。」尼莫跟著馬修爬進直升機副駕。

「就是要趁不緊急時先手提高安全程度，難道要等到來不及？」馬修應聲道。

「什麼叫提高安全程度？」尼莫立刻追問。

「我覺得你住進去可以提高安全程度，你不就成功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嗎？選你當關鍵的我真是天才！」馬修當了三十多年的天才，早就不把這個名詞當讚美，只有尼莫讓他體會到原來感覺自己是天才這麼爽！

「我不是很喜歡這個安排。」尼莫委婉地用想殺人的語氣說。

「我懂，但我只有你可以倚靠了！至少我們得和米迦勒談談這三天他伴護魔女的心得，以及受魔力影響程度，基於你對米迦勒的重要性，而米迦勒擁有應付魔力擴散災害後果和保護魔女的實力，我還是希望你努力一把。」馬修穩穩地駕駛直升機說。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種事嗎？」

「是是是，我們之間當然有這種默契，但在路上聊聊天也不壞嘛！」首富笑嘻嘻表示。「有句老話說，九十九分天才加上一分奇跡，你就是那份奇跡。」

尼莫瞪了他一眼，表示馬修不值得他吐槽，直到降落前都沒再說話。

抵達湖心島時已經是晚餐時間，米迦勒早早候在停機坪畔，儘管看不出一絲風吹日曬的影響，尼莫直覺認定他一直都待在戶外，他朝湖心別墅瞥去一眼，客廳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魔女躲在其中一間客房裡。

「進去談談，米迦勒，這事沒那麼簡單解決。」尼莫冷靜地說出開場白。

天使長外表的超英深表同意，隨著兜帽超英的腳步，彷彿終於找到路標。

世界首富同時搭住米迦勒和兜帽超英的肩膀道：「走到這裡，我們已經成功了！」

尼莫有不祥的預感，但他還是等著馬修自打臉，一進屋，馬修很自覺地替大家泡奶茶，尼莫則拿起茶几上的中英雙語別墅使用說明書閱讀，顯然是給魔女參考用，上面貼心提醒所有公共區域監控都開著，難怪魔女會縮在客房。

「米迦勒的能力比這些監控設備好多了吧？」

「是啊！所以對單身女性不公平不是嗎？至少我不會讓魔女或你覺得這座島變成黑箱，發生什麼都無人知曉。主要是令你安心，你這方面挺嚴格的。」馬修舉杯朝兜帽超英說。

「請匯報情況，米迦勒。魔女登島後一共發生了哪些事？」既然馬修說米迦勒連催五次的舉動極不尋常，尼莫在接到傳音時也感受到某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急切，平常不動如山的米迦勒這次表現得確相當詭異，尼莫現在正仔細觀察這個外表與表情皆無懈可擊的天使超英。

「我把她放到地上，請她自己進屋，客廳桌上有說明，馬修說過讓魔女自己處理就好，我向魔女保證除非情況緊急否則不會進入只有她單獨居住的建築物，馬修事先建議如果任務成功走到這一步我可以這麼說，而且我也的確不想進去。」米迦勒坐在沙發上，捧著被奶茶溫熱的粗陶杯，卻沒喝半口。

「她看了說明書，拿走手機和睡衣以及備換衣物，直衝最靠內側的客房，大概半小時後又到廚房搜刮一次能拿動的礦泉水、水果以及乾糧，然後就一直待在客房裡用手機。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終於快速洗澡換衣服。」

「現在是第三天晚上了，期間魔女有出現特殊行為嗎？」尼莫又問。

「什麼叫特殊行為？」米迦勒重複確認，他是真的不懂。

米迦勒在喪失人性後，對正常事物判斷力已經趨近於無，只剩善惡觀還算清晰。

「好吧，我換個方式問，魔女一共睡了幾小時？她有說過什麼話或聯絡什麼人？除了用手機以外還出現哪些行為？」尼莫具體確認。

「有效睡眠總共六小時，分段入睡，除了使用浴廁外其他時間都在玩手機，進食時也沒停下，沒說過話，聯絡方面如果是透過手機論壇，馬修比較清楚，至少在我的監督下沒發現她和外界有聯繫。她只有滑手機，很少固定點擊，沒有輸入資訊跡象，判定都在潛水瀏覽。」米迦勒一板一眼地報告。

「聽起來像是重度網癮。」尼莫沉重地評論完踹了馬修小腿，後者嗷了聲不敢抗議。

「我只是想讓她快點融入這個國家，沒收手機是邪教才會做的事！我們格林家不是小氣鬼！頻寬流量不怕你用！」金眼男子一邊揉腳一邊說。「我們該去向她打招呼了嗎？」

「不，再等等，至少在房間獨處的錯覺讓她有安全感，現在她能吃能睡，沒出啥大問題，不必急著打破現狀，當她真的累透了，相信四周的確沒危險自然就會睡久一點，而且米迦勒的部分還沒解決。」尼莫反而直勾勾盯著天使長彷彿會灼傷人的星芒雙眼。

「老實說，米迦勒，你受到魔女的影響了嗎？」

「是的。」

「邪惡或不是邪惡？」

天使長沉默了很久，像在思考許多複雜資訊。「我想說是邪惡的，但我們還在『噩夢小隊』處理的案例，以及KS你作為超英打擊的壞蛋，都常說類似的藉口。任務行動確認她的能力只是會挑起本能，善惡的失控行為端看當事者素質。然而不能排除她故意挑動特定本能的可能性，因此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米迦勒說話很有條理，顯然他的超級大腦並沒受到影響，也好好地按照指示完成任務，就當前來看，他的理性確實戰勝了本能。

也許不是贏得那麼俐落，從米迦勒急call馬修和尼莫來接應就看得出來。

「所以你對被安排監護魔女的特殊任務有意見想說嗎？」尼莫不急不徐地問。

米迦勒立刻回答：「我不是很想貼身照顧那位女性，她的力量讓我不愉快。」

這是要落跑的節奏？尼莫不會讓他得逞的！還有誰能揹這鍋？利維坦不能，馬修變成鳥人也不能，只有公開露臉不怕你看又不會斷電的米迦勒！難怪馬修要把對付米迦勒的專門武器帶來，從頻頻催促的求助傳音中，尼莫也感受到天使長那股壓抑不住的焦慮。

按照馬修的話說，這是天大的好事，畢竟米迦勒現在最危險的就是人性不斷喪失，對手是挑起本能的魔女，治療可能過激了一點，但在力量落差和戰鬥經驗上，米迦勒應當不至於被魔女壓倒。

或許馬修會策劃這場任務，除了巨龍之眼的要求和國際高層委託外，還包括尋找讓米迦勒恢復人類的方法，至少必須壓制他的怪物化速度，再也沒有比魔女更好的人選了，所以庇護所才會選在湖心別墅。

「什麼樣的不愉快？」尼莫問，這時他還沒意識到情況即將變得更加波譎雲詭。

米迦勒回答：「我勃起了。」

所以你從流星雨事件後持續ED到任務前嗎？尼莫和馬修愣愣地盯著他。

米迦勒身上的月光輕銀鎧甲完美地遮覆關鍵部位。

尼莫直接瞄馬修下三路，同時檢查另一個超英是否也受到相似干擾，馬修坦蕩蕩地叉開西裝褲包裹的兩條長腿。

馬修說：「她不是我那杯茶。」

尼莫同樣表態：「我也沒反應，不覺得有被啥邪惡力量影響。」

「大概是米迦勒免疫力太弱，不像你跟我……定力十足！」金眼男人露出賤笑，比了兩個大拇指。

你要怎麼汙染一個比邪惡力量更糟糕的世界首富？不要被馬修‧格林弄髒就偷笑了！

尼莫握住其中一邊大拇指用力折，馬修趕緊縮手。

米迦勒睜大無辜的銀藍眼睛，顯得更無措了。

「所以這個……反應是什麼時候開始？」尼莫乾咳一聲，用導師的口吻詢問。

「她第一次碰到我的時候。」

「持續了多久？」

「到現在。」

「……」馬修和尼莫對望一眼，紛紛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你在抱著她飛到美國途中，有想過停在某處無人島，或在我們到來前闖入她的房間嗎？」尼莫不客氣地質問。

米迦勒搖頭，誠實的樣子不似作假。「這個反應讓我不舒服，但我沒想過要對她或任何人做什麼。」

「你沒試過自己解決嗎？男孩子應該知道怎麼做吧？」尼莫單手虛握上下搖了搖。

「任務中，我不能分心，而且我也不想自慰。」米迦勒精準地說出專有名詞，顯然他是清楚情況的。

「為什麼？宗教信仰禁止？還是不能或無法想著魔女做？」尼莫繼續追問，馬修則聰明地閉嘴，這時錯誤的插科打諢只會造成反效果。

「字面上的意思，不想做。」米迦勒面對尼莫總是有著無盡的耐心。

尼莫想了想，同意道：「我懂你的意思，不受控制的生理反應的確讓人心煩，你可能已經發現照凡人方式處理不會有用，希望這個反應自行結束。」

米迦勒感激地點頭，尼莫的表達能力比他好多了。

下一秒，尼莫就潑了天使超英一桶冷水。

「所以你不像你以為的那麼無敵或者說無可救藥，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待自己如今的樣子，但我得說我不喜歡真的變成天使的米迦勒，還有你二十四小時無休的英雄行徑。」

「但是我可以及時阻止很多災難，馬修和你說過，現在超能力者大多還未成熟，超英之間也無法信任合作，很多災難超乎現有科技和人類能應付，起碼我能解決一些……」米迦勒企圖辯解，其實就連這個找藉口的反應，尼莫都認為可以歸進魔女的功勞了。

「你要是不給其他英雄和普通人自衛成長的機會，一旦怪物反派大規模同時攻擊，他們會死得比你過去所有救的人數還多很多！」尼莫不客氣地指出這一點。

米迦勒一臉茫然，尼莫趁勝追擊：「作為朋友，我命令你應該在馬修的別墅休個假。」

明顯能看出米迦勒不樂意，但又不敢拒絕尼莫。

「我們暫時幫你看著魔女，你先去打打怪紓解一下，這是一個很好的訓練機會，我倒希望你能和她好好相處，感受並打探她的力量本質，她對我來說就是個普通女孩。」尼莫倒不是無聊八卦才把魔女和米迦勒配成對，他是真的對傳說中的新疆魔女沒感覺。

馬修也說沒有，不管是不是實話，至少外表看來他跟尼莫一樣無動於衷。

「我們必須調查她的實力極限和變化狀態，這樣才能評估她來美國後的實際威脅程度，還有讓其他超英交棒你的工作，但不受影響就談不上調查，況且你充分證明了自制能力，沒問題的。」兜帽超英有理有據的說。

「我希望不辜負你的信任。」米迦勒的語氣中滲入一絲不安，這是神祕的天使超英過往沒有的跡象。

「我知道，就算你得因此忍受痛苦不適。去飛幾圈消除壓力吧！我給你一段自由時間，期間由我來看著魔女，兩天夠嗎？確定你平靜了才回來，別逞強假裝，這會增加全體風險。」尼莫向著米迦勒承諾。

「可是，相處時間長短說不定有影響……」米迦勒遲疑道。

尼莫馬上聽懂他的意思，萬一尼莫也被挑起某種本能，並不像超能力已經發展到極度強大的米迦勒還能靠等級差硬扛，失控風險相當高。

「那麼你只能盡快調整狀態來幫我，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有危險，但魔女的安置任務需要進展。」尼莫現實地強調。

米迦勒走出別墅，展翼消失在高山湖夜空中，馬修繼續優雅地喝著那杯喝了很久還沒喝完的奶茶。

「尼莫，我得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句諺語是錯的。你知道答案了嗎？」首富還在回想尼莫剛剛那個手勢，好自然，好可怕。

「或許吧！就在任務出發之前，線索已經很明顯了。」尼莫往上衣口袋裡掏了掏，朝馬修伸手，那條死去特種兵王的狗牌懸掛在他指間搖晃不定，閃爍著金屬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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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天冷就容易身體不適，想不出有梗的留言，先祝大家多保重，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