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加和店長夫婦都透過網路熱傳影片和討論得知康乃馨社區變成綠血喪屍出沒的熱點,也看了尼莫的新聞訪談,那段睜眼說瞎話的表演或許能瞞過被尼莫乖寶寶光環遮蔽雙眼的店長夫婦,卻絕對躲不過室友的火眼金睛。

 

尼莫說他從頭到尾都沒跟重症綠人有過接觸的事純屬鬼扯,看看小廚師是怎麼徒手打持槍搶匪和吸血巨蚊!

 

馬修‧格林認為拉尼莫當保鑣害他捲入恐怖攻擊必須負責,邀請尼莫到總部再進行詳細檢查,尼莫也向托加等親友報備過行蹤,然後一天一夜沒消息。

 

托加現在最擔心的是尼莫真的沾到什麼只是不說,而馬修‧格林又是個護短的,肯定是全方面資訊封鎖,私底下叫他的團隊不擇手段也要治好尼莫。

 

正當俄國人胡思亂想半天打算殺去格林集團問人時,尼莫忽然打開病房門進來,身上還帶著焦糖爆米花的香氣。

 

「你幹嘛像見了鬼一樣?」尼莫把俄國室友指定的爆米花點心塞進他懷裡。

 

「你一天一夜沒消息,就算檢查很複雜,中間起碼聯繫幾次!搞得我們都擔心你是不是接受全麻手術之類。」托加打開爆米花筒抓了一把洩憤般往嘴裡塞。

 

「呃,」尼莫臉上出現少見的尷尬。「我就是不小心在格林大廈裡睡過頭了。」

 

「睡過頭是指睡多久?」格林上下打量尼莫,看起來的確沒受傷或開過刀,精神也不錯,嘴唇上有點油光,身上除了焦糖爆米花還染了點其他種類食物氣味和淡淡酒味,不知剛吃過哪些好料。

 

「十五個小時。去他的!馬修陰我,他說會叫我起床結果沒有,手機又沒電了。」剩下的時間尼莫倒也規規矩矩配合做完各種超能力檢測,然後餓得要命,陪馬修去高級餐廳吃了一套全餐,從前菜到甜點就吃了兩個小時,更別說事前換衣服和交通時間,最後尼莫還繞路去買托加想吃的焦糖爆米花。

 

事實證明,首富果然是地球人,便當也有吃膩的時候。

 

「噢,可見你累成什麼樣子他才不叫你起床,就說過度訓練不好,你肯定在康乃馨社區裡動手了!有避開監控嗎?網紅有人說被『V』救了,我看根本是你吧?裡面那麼多空屋,搞套便服加口罩變裝又不難!」托加用力嚼著爆米花,尼莫則閃到一邊以免被碎屑和口水噴到。

 

「那時監控系統和無人機都被恐怖份子癱瘓了,沒有證據的事恕我無法回答。」

 

「再裝啊!別西卜檔案裡的殺人魔手法可是職業級,就連我親手送去醫院的那些病患,也是被粗暴塞進貨車冷凍櫃。」托加根本感覺不出那名神祕義警有珍惜生命的意思,即便後來證明那些感染者早就沒救了,但當時他們還活著。

 

「當然不可能是我,一定是哪個路過不願留名的好心英雄!」尼莫瞪到俄國人只能乖乖閉嘴。「另外金屬狗鍊跟拖把的結合開啟了新紀元,你有機會遇到喪屍可以參考看看。」

 

「謝謝,普通的搶匪就很好。」托加懷疑從尼莫那張烏鴉嘴裡說出的壞事都會變成真的。「哦,對了,紐約市開始囤糧和木板了,總比需要釘櫥窗門板時建材商缺貨抬價來得好。那裡恐怕是超英最密集的地方了,真搞不懂怕什麼。」

 

「首富已經搬到孤星市了,英雄們做慈善也要吃飯,總不能讓他們賠戰損,這時候政府只好出面募款或和特定英雄的支持者談判了,再說,英雄多反派也多,東岸怪獸不就從那邊登陸了?紐約是目前看起來最不像受過流星雨事件影響的地方,倒不是受災不嚴重,只是有太多人和龐大資金希望那裡恢復往常了,說是美國的門面也不為過,首都華盛頓和加州反而還好。」尼莫評論道。

 

「我就不會想住那裡,而且紐約現在肯定還有很多綠人潛藏,這種病患不可能清乾淨,就跟濫用芬太尼的人群一樣,合法,沒有刑罰,不可能用力抓,人只會愈死愈多。」托加對大都會半點幻想也沒有。

 

「估計綠人的接觸傳染不是百分之百,不然紐約市現在就很有趣了。」尼莫說。

 

「或許只是潛伏期落差大。」托加沒好氣說。

 

「海水裡的怪獸血液不含新型病毒或細菌,當初第一時間就化驗了,所以紐約市長才說那是類似過敏原的東西,雖然現在我們知道患者有傳染性,或許用狂牛症的普利昂蛋白(Prion)這種特殊致病源來形容更好。」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的很像。」過敏這種狀況從皮膚癢癢到沾一點就死翹翹也是有很大的差別,然後狂牛症就是真的要命了。

 

「還有,性行為跟血液傳染可能性最高,你要想成怪獸愛滋也不是不行。」尼莫不忘提點托加以後泡酒吧要注意安全。

 

「綠人的情況比愛滋嚴重多了,會主動撲上來咬人欸!」托加感覺現實世界變化比漫畫連載還快。

 

「人體本身有排異反應和免疫功能,不是所有細菌病毒和微生物都能輕易感染人類,關於東岸怪獸和綠人的研究目前還太少,我從馬修那邊撈到的情報是,把綠人泡在水裡症狀會好很多,但政府那邊收容病患後卻是反著幹,覺得綠人多泡水就會快速變成魚人和怪獸屬下,佔領全世界。」尼莫說。

 

「所以瘋狂綠人表面爛成那樣是缺水?準備大水族箱好好養著其實可以變美人魚?」托加不可思議問。

 

「可能還缺少其他必要營養素和環境條件才導致皮膚腐爛和精神崩潰,不過美人魚還是太誇張了。比如說,你要是長期缺乏維生素C也會變得很像喪屍。」

 

「我都有好好吃水果蔬菜!」托加挺胸。

 

「這件事算機密,你別傳出去,馬修有做人體實驗,但那是他的員工當初太好奇東岸怪獸偏偏要湊上去看,被感染以後自己研究自己,已經有人為科學獻出生命了。」尼莫不知道馬修要如何讓怪獸傳染病成為顯學,但康乃馨社區已經拉開序幕了,倘若托加非要胡思亂想,他寧可讓室友想一些與真相有關的,某些人曾努力過的痕跡。

 

或許達爾文獎未來會因此改變褒貶定義,這就是人類的愚蠢與神奇之處。

 

「……這,怎麼說,能避免的話還是不要再發生這類悲劇了。」托加愣住後唏噓不已。

 

「東岸怪獸事件已經在本屆總統大選前重創執政黨聲望,康乃馨社區一定會延燒成重大政治議題,執政黨比在野黨更渴望複製格林集團與孤星市合作處理吸血巨蚊事件的成功模式。但格林集團只有一個,擺明資源就是投在我們這邊,路易斯安那州有點合作希望也因為是鄰居而且爆發同種吸血蚊的次生災難。現在綠人治療計劃就意味著選票,想動搖鐵票區或把搖擺州拿回來就看這次了。」

 

「我們又沒有投票權。」

 

「但我合法身分還在SSS(Selective Service System)十八到二十五歲的規定登記範圍內,我申請庇護時也登記了。」美國選擇性兵役名單,所有美國人不分男女滿十八歲都得義務登記(這一點和他穿越前SSS只限男性的認知有落差,大概是女權更進步了),非公民和難民也一樣,進來美國就得同意服兵役,有需要時可以拉人去當兵,通常只是法律這麼規定,實際上並沒徵兵。

 

「這跟總統大選有關係嗎?」托加一臉迷惑。

 

「我總得觀察哪邊外交政策更爛,更可能浪費軍餉或刪軍事預算,隨便拉人充數來解決國內流星雨災難問題,然後使勁黑。最近一年是台海關鍵期,我想盡量保持自由身方便選擇戰場,不是卡在消毒康乃馨社區或看守隕石災區這類任務。流星雨事件以後什麼鳥事都有可能發生了。」尼莫認真表示。

 

「雖然由馬修‧格林來說你三十歲是有點可信度啦!但你現在又不能改身分,要怪就怪連中國人的Boss都覺得你臉嫩吧!」托加每次想起尼莫在這件事上的悲憤反應都想笑。

 

「兵役登記其實不是特別恐怖的事,就是留馬上找得到人的真實聯絡資料,然後滿二十六歲前要確保資料都是最新有效內容。你不登記在美國求學工作會很難混,還會少掉很多福利,有點社會性死亡的感覺,甚至可能申請不到公民權。萬一要強制徵兵,也是得總統和國會通過立法再批准徵兵令,真心不想當可以在被徵召時良心拒戰,比如寫書面陳述書解釋你的宗教信仰不允許之類,要是遇到我就準備老實說信仰台灣獨立所以更想參加國際兵團。總之若是被一個白癡政府亂徵兵去幫他們的錯誤政策擦屁股我會不爽。」尼莫的糾結點在這裡。

 

之前在台灣就是這樣,尼莫覺得藍綠白三個政黨為了選票都把戰爭這種應該嚴肅小心的事搞得像在哄小朋友,但大唱和平跪下來就不會被打這種想法還是特別智障,敵人擺明要你脫光趴著,偏偏國內還有人來扯他褲子,這個尼莫不能忍。

 

大概台灣三大黨裡都有人裸照或投降書在中共手上吧?美國和澳洲應該同樣流出不少照片,換成尼莫也不會只帶一根釣竿,起碼魚圈裡都要都要灑點餌,還能搞內鬥消耗對手。

 

俄國人看尼莫都不動焦糖爆米花,充滿友愛地拿起另一盒叫尼莫吃,尼莫回答剛吃飽,然後報了間讓托加嫉恨不已的餐廳名字。

 

「馬修‧格林到哪都會出事,還好康乃馨社區已經折抵掉今日的厄運,餐廳才沒爆炸。」托加酸酸的說。

 

「這次你猜錯了,幕後黑手可能是別西卜檔案的組織人馬,目標是路易斯安那州和紐約市的黑箱操作腐敗問題,卻把瘋狂綠人全放出來自助餐,我還是靠著馬修的黑科技掩護才能全身而退。」首富再怎麼欠噓,也不能把遭綁架暗殺和不實詆毀的責任也歸罪給馬修,他在保護周遭群眾上相當慷慨及自戀,甚至可說過度大方到連自身安全都不顧了。

 

捲髮青年將充好電的個人手機扔給托加,示意他打開最近的照片。

 

「喏,見證奇蹟的時刻。」

 

相簿裡是尼莫拍到的組圖,從一開始目標躲在餐桌下屁股正對鏡頭,到紅著眼睛對著破裂玻璃窗留言,最後笑著朝尼莫揮手道別的畫面特別像幅虛幻夢境。

 

「哇靠,兄弟,你真的屌,這樣也讓你找到人了。」托加沒想到尼莫看了他轉傳求助文和挖到的調查報告,居然較真到走首富後門去康乃馨社區尋找失蹤同胞。

 

「我的兩隻手機這次都帶了,一隻保鑣用,一隻日常用。」尼莫當然不會只留一句錄音當證據,他可是千辛萬苦才找到那個傻蛋線人,連作夢都夢到被尖叫母女檔追趕,總得多拿點紀念品。

 

另外還有一份尼莫與失蹤線人全程對話的音頻,托加聽完後久久無語。

 

「怎麼?被男男問題嚇到了?」尼莫也為托加翻譯他聽不懂的中文對話部分。

 

「不是,我就覺得你們台灣人挺浪漫的。」

 

「啥?有嗎?」

 

「如果是最後一面,不,最後一句話,真心喜歡的話,管他男的女的,是我就乾脆告白啦!」托加扼腕地說。

 

「但我覺得不見得是最後一面,LA州長馬上就要接受犯罪調查,很可能辭職換副州長上任,另外紐約市也差不多。康乃馨社區治療計畫不會停擺,還必須加速作出政績,代理州長一定得在大選前拆這顆炸彈,排除污垢後肯定安全許多。條件許可時也能容許家屬或伴侶去探望吧?當然這得花點時間,也不確定人能撐到那時候,但綠人研究才剛開始,那個線人又是最近才被間接感染,不是直接接觸怪獸血液,他比其他人多了兩個月的機會。」尼莫理智分析。

 

「你準備把這些證據都交給他朋友?」托加問。

 

「暫時先給那句錄音,畢竟是當事人的委託。」捲髮青年篤定的說。

 

「這樣會不會有點殘忍?」俄國人明知有照片和完整錄音,尼莫卻要扣下更多能證明那個線人還活著的證據。

 

「看對方接下來的表現值不值得更多線索,這不是理所當然嗎?我當初為了治療失憶,也被馬修開了許多玩笑!他玩得可開心了!」尼莫迄今回想仍然充滿怨念。

 

雖然首富對台灣室友的那些討好也可說是某種玩笑,但實在寵到讓人害怕啊!幸好尼莫神經夠大條。托加覺得這時候最好不要發言,多說多錯。

 

「如果他朋友覺得那句留言可以接受,或者調查一段時間沒下文就放棄,那還是不要給出無謂的希望比較好,畢竟牽涉到怪獸和流星雨事件的國家計劃,鼻子亂伸的人真的會消失不見。況且他們都是難民,原本就不享有美國公民的許多保護。」尼莫將那句中文錄音單獨發給托加,讓他想辦法匿名轉給尋人求助文的原PO,就說是路過好心人幫忙轉交的留言。

 

「的確是這樣。」托加凝視那句錄音檔英文檔名,只有非常簡單的「farewell」,這就是尼莫的看法了。

 

「幹嘛不繼續吃爆米花了?」尼莫希望將室友餵肥的黑暗計畫能順利進行。

 

「尼莫,如果哪天你出事了,千萬不要留這種句子給我,我會睡不著。」

 

「不然要留什麼?」

 

GPS詳細座標,不然能三角定位的地標也好,用你或別人的手機拍個照傳過來,就算你變成章魚,我也會想辦法用能裝水的車子把你載去找馬修‧格林治療,如果連他都沒辦法,那我就把你放生到海裡。」托加認真的說。

 

「謝了,托加,你給了我新靈感。」尼莫打開線上美國地圖。

 

「你有沒有認真聽我上面的話?啥靈感?」

 

「有認真聽,不過靈感的部分比較重要。還是路易斯安那州,但重點不是紐奧爾良,而是密西西比河口及上游方向。」尼莫以指尖撫著那片破碎地形說。

 

「想把綠人送離紐約市的不是只有頭疼的市長和議員們,當然還可以有病患自己,你覺得他們都躲在紐約?不,生活成本太高了。假設他們自己放生自己呢?」

 

托加試著想像那副光景,不禁張大嘴巴。

 

「先不提家庭式公路旅遊,就算是獨居病患也可以互助合作,有錢的出錢,有車的出車,假設有一群病患願意自我放逐到人煙罕至又有水有森林掩蔽的地方,而且有健康者的祕密支持,以目前地方政府的散漫態度大概發現不了,畢竟現在到處都缺錢和人手,中央則把重點放在超能力者、巨型怪獸和掉落物研究上。」

 

「可是,說不定那就是早期感染者最好的出路了。」托加說。

 

「直到失控為止。而且他們會用一切人類能做出的暴力攻擊同類,包括用工具捶打穿刺、直接啃咬、撕扯、性侵,到時候最接近這些綠人的健康人下場可想而知,不對,其實也不肯定還有理智的輕症綠人不會受害。」尼莫垂著眼簾道:「但你要如何限制人們不藏匿保護家人朋友,連帶自己也受到感染?」

 

托加深呼吸,啞聲道:「為何不能到超英們打倒怪獸後就結束這一場?」

 

「生活不只一百二十分鐘,它會一直延續,有好有壞。」

 

尼莫從托加的爆米花盒中抓了一把:「我去給馬修打個電話,馬上回來,其實也不一定是密西西比河,我們不知道長期半水棲後的綠人捕食技術和耐寒能力如何,倘若綠人會受到其他海中怪獸影響,他們聚集在水淺又食物豐富的河口或半鹽水地帶可能性會更大,因為人類身體還無法適應長時間處於海水滲透壓中。而且你知道嗎?皮膚其實也是一種呼吸器官。」

 

「尼莫,你到底怎麼想到這些的?」

 

「大概是我很久以前養過魚?」

 

「那些魚還好嗎?」

 

「沒痛苦太久。」

 

 

 

※※※

 

作者的話:尼莫最後修滿了潘達利亞釣魚技能和機車的釣手隊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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