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荒野

九芎城，城隍府。

 

空氣冰涼，磚瓦凝霜，即使陰神也被冥間地氣凍得有些呼吸困難。二十來名陰間官吏不約而同走入閒置八十年的府衙大堂，眾人仰望城隍正位，此刻仍空空如也。

 

文武判官，八部司長，五營兵將統領各著官服金甲，或文質彬彬，或威武懾人，個個蓄勢待發，這些人正是直屬城隍爺的陰間小神，兩旁懸掛一副對聯，上書「任爾極惡窮凶到此反悔」、「求吾分非判是免刑自招」，廳堂深邃，氣氛幽森冷肅。

 

「終於，老天開眼給咱們派來新城隍了。」武判官大聲說，他不愧姓雷，有副打雷般的大嗓門。

 

「希望是個有心做事的人物才好，各司缺人的老問題都還沒解決。」陰陽司司長冷冷的說。

 

「倘若來的是個廢物，倒還不如別來得好，省得州官放火給咱們添亂，這些年大夥還不是咬牙撐下來了。」李元帥哼了一聲。

 

「勞駕福德正神調停與天兵天將守城，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我等九芎城是噶瑪蘭廳廳治所在，有位主神鎮守才能風調雨順，現在各方積弊也不容咱們拖沓了。」文判官持平評論。

 

「老文，你就是愛操心，都退休等投胎了還被挖回來。」武判官用力拍了拍文判官肩膀，文判官則被拍得有點站不穩。「新城隍上任是好事一樁，大家怕啥？」

 

「天符直接寄來在下草廬，要我即刻復職……」文判官苦笑。

 

「先前還拜託吏科在陰間招人，轟轟烈烈辦了場祕書考試，小風，你該不會因此擔心陰陽司地位被這個空降的祕書搶走，口氣才這麼酸吧？老李的煩惱倒是實在，外勤鳥事一堆。」武判官哈哈大笑。

 

陰陽司司長眉頭一皺，向來看不慣武判官我行我素的態度，但城隍不在，排第二的就是文武二判，加上二十年前文判退休，這個雷萬春就自認老大了。

 

「本司豈是以小……嗯咳……之心度君子之腹那類存在，更何況方才天界來書已確定這次祕書考試脫穎而出的是楚娘子，我正要告訴你們這件事。」

 

武判官發出一聲欣喜的笑，顯然相當滿意城隍祕書人選，偷偷瞄了文判官一眼，文判官則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袖子。

 

「喂！你剛剛罵我小人了嗎？你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武判官大步走向陰陽司司長，一把勾住對手脖子，讓人雙腳離地。

 

「住手！所以我說莽夫就是莽夫！」

 

「呃，兩位冷靜點……」

 

「文判大人太久沒回府衙了，這兩位鬧習慣啦！等等叫小王來分開他們就好，我們可不想被雷大人遷怒。」正確地說，是假遷怒之名行追加業務之實，敢挑釁武判官的同僚則是業務量已經嚴重超標數百倍，有恃無恐了。

 

「鬼差王哥兒嗎？在下的確是久居叢莽，不知府衙竟變得如此……生氣勃勃。」

 

「苦中作樂，苦中作樂。」相對之下業務最少的獎善司司長當作看了場好戲。

 

「風大人您沒受傷吧？」禿頭矮小的註壽司司長在武判官放開陰陽司司長後連忙衝上去扶住長官。

 

陰陽司長惱怒地揮開部屬的手，怒瞪一眼不知收斂的武判官，決定再和此人糾纏下去是愚蠢之舉，轉向文判官道：「月齋先生，好在你回來了，咱終於可以不必容忍這糟糕透頂的管理水準。」

 

由此可見缺少城隍爺的這些年，眾人壓力都很大。文判官默默想。

 

「楚娘子來了！」不知是誰呼了一聲，男性官吏們連忙端正儀態，門檻邊站著一位藕色衣裙的嬌小女子。

 

雖然蔚心已在門後從頭看到尾，為了這群男人的面子著想，她還是裝出剛剛才到的樣子打招呼。

 

「楚娘子，說人人到，該稱楚祕書了，不愧是妳，這回可是高升。」武判官朝她招手，蔚心禮貌地福了福。

 

「妾身還未從新城隍手中接到委任書，凡鬼無故不便踏入府衙，請諸位大人見諒。」

 

「無妨，咱們不是老同事了嗎？不必在意繁文縟節。」武判官主動帶隊迎接。

 

連喝口茶都沒空的各部長官難得放下手邊工作齊聚一堂，就是為了探聽新城隍的情報。

 

「楚娘子，恭喜妳這次順利拔得頭籌，當上新城隍的祕書，不知這位新城隍是何等人物呢？直接由天界指派個人祕書這點真是前所未聞。」文判官趁機打聽情報。

 

「蔚心尚不得知，只是聽說有個好機會便來碰碰運氣。」她也搖搖頭。

 

「真是保密到家，看來只能當面一會了。」武判官不懷好意道：「也罷，就等時辰到了，一同到城門處接駕，各部門準備好給這位大老爺一點『見面禮』。」

 

「哼，還用得著你說。」陰陽司司長拍掉衣領上的塵埃。

 

「各位的『見面禮』十之八九是由妾身簽收，煩請大人們手下留情。」曾當過城隍府文書司司長的蔚心豈不知這群官爺的怨念，先下手為強拒絕，以免文件塞爆書房，新城隍連房門都踏不進去。

 

另一位張元帥道：「那也不錯，吾曹久望楚娘子歸位，現在文判官和妳都回來了，終於可以喘口氣，旗下弟兄快被文書工作搞瘋了。」

 

「我與文判官先前退隱也是案頭工作滾滾而來，只差不能簽署，沒薪餉領而已。」受到這麼熱烈的歡迎，饒是冷面的蔚心也難得破顏微笑，報以風趣的回應。

 

「別計較小事，咱們難道沒送日用品過去慰勞，禮尚往來。」武判官伸出手在蔚心鼻尖打了個響指，她嚇得一縮。

 

「真是的，雷大人，你還計較我喝掉那三罈女兒紅？若此番就職順利，蔚心賠你三罈新釀就是了。」

 

「一言為定。」

 

「以後身為同僚就不方便私相授受了，先說件正事好了，妾身預定新城隍報到後，剛開始一天各部至多只審一件急案。」蔚心比較全臺城隍能力評估出的平均水準後，認為她訂的數字很合理。

 

「怎麼可能！十件！本來想說五十件！看在楚祕書的面子上！」

 

隔著城隍府衙的大堂門檻，祕書和官吏們很快進入狀況討價還價。

 

※※※

 

遲到了八十年的城隍爺還在雲霧裡飄飄蕩蕩，護送他上任的是未來的監督官貪狼星君，雙腳踩上堅實土地，一陣微眩後，曲沃石終於來到陰間。

 

「剛才咻地一聲就上去了，沒想到下來要花這麼多時間。」

 

「天仙下凡有許多限制，否則我們就不需大費周章找乩身或藉物顯靈了。」貪狼星君打了個呵欠說。

 

「原來如此。」

 

周遭長滿盤根錯節外加坑坑洞洞的詭異老樹，形成大片不見天日的黑森林，霧氣瀰漫，石頭上鋪滿厚青苔，腳下的羊腸小徑時常被樹根侵襲覆蓋。

 

「九芎城在哪兒？我沒看到有城池。」那些陰森老樹彷彿隨時會動起來吃人似的，根本就是黑山老妖的巢穴。

 

「你現在看到的老樹便稱九芎木，當初建城時地祇以這種樹在陰間密密麻麻環城形成結界，抵禦邪厲惡煞，臺灣東部陰間廳城因此稱為『九芎城』。」貪狼星君搔搔鬢角，抬頭望向遠方。

 

「抱歉，我在人間的主要任務臨時有變，得趕過去處理，接下來你自己看著辦，順著腳下的路一直走就能抵達城門了。」

 

「欸？」他心臟沒這麼大顆啊！

 

貪狼星君手掌一翻，拿出一個小葫蘆和繫著紅線瓔珞的白玉印章，印章與小葫蘆僅有手指大小，精緻可愛。

 

「差點忘了，這是城隍印與仙丹。曲小弟，雖然我們改變了你的魂魄體質，但也只是行個方便讓你有基礎能力好辦事，想要更多法力必須積極修行，眼下你並沒有城隍的神力，這點須謹記。」

 

「怎麼會這樣？那還要我當城隍是什麼意思？」曲沃石立刻慌了手腳。

 

「這就是你的課題了，總得留些問題讓你跟九芎城的人打好關係，放開心胸去請教人家吧！還有許多事可以做，行政工作之類囉！」貪狼星君將小葫蘆交給曲沃石說：「仙丹能暫時讓你得到同等城隍的法力。然而再怎麼用蟠桃酒與我等神力替你護航，以你的魂魄承受能力，一顆仙丹就是極限了，再多會造成嚴重後果，明白嗎？」

 

曲沃石望著手中的小葫蘆緊張地點頭，他是去當城隍爺又不是超級英雄，才不想吃禁藥吃出問題。

 

「有了這顆城隍印才能證明你是天尊誥命的城隍正神，務必隨身攜帶。」

 

曲沃石伸出雙手，貪狼星君卻遲遲未將印章放下。

 

不是說要給他印章？

 

「沒事，接好了。」貪狼星君笑了笑鬆手。

 

「哇靠！」曲沃石瞬間跪地，那枚小小的白玉印章直接沉落地面，將他壓得動彈不得。

 

「所以才說正牌的城隍候選人難找，一個個連拿顆印章的力氣都不夠。」貪狼星君彎腰撿起快把曲沃石雙掌壓斷的城隍印，舉至嘴唇吹了口氣。「印章我也姑且替你減輕重量。」

 

曲沃石苦著臉接過城隍印，起碼還有兩公斤，至少勉強能帶在身上，原來的神印根本重得像座小山，膝蓋一定瘀青了。

 

「只剩最後一件事要交代，一年後會由我考核你擔任九芎城城隍的政績是否合格，倘若失格或於任內造成重大損失，得到地獄受一趟火刑。」

 

他沒聽錯吧？曲沃石腦海一片空白，愣了足足有一分鐘，見貪狼星君轉身欲離，用力撲上去抓住他的披風。

 

「不合格就要去地獄被火烤？為啥？」

 

「城隍每個判決和施政方向都會影響許多人類生死，加上天人給予你能實際執行城隍工作的外加福利，能力愈大，責任也愈大。題外話，天人犯錯的處罰比凡人重多了，城隍失職當然也適用神明規格。」貪狼星君抽回披風說。

 

曲沃石急得咬字不清：「我……我現在放棄來不來得及？」

 

「要本星君直接判你失格嗎？長痛不如短痛，這樣處罰完就可以恢復凡人之身了。」貪狼星君笑得很親切。

 

「還有一年！我先當看看城隍再說！」結果棄權也要處罰！誤上賊船了！要不是怕這個笑裡藏刀的監督官扣分，曲沃石早就狂飆髒話了。

 

「別緊張，只要你有認真做事，我貪狼很好溝通。」

 

曲沃石現在根本不相信這些黑心神仙的安撫。

 

「如果合格呢？」

 

「當然會有獎勵，你當城隍的每一天都是修行，累積的福報會很大，到時想怎麼運用也比一般魂魄自由，比如說，可以把你的福報轉移到親友身上消災解厄，或優先投胎到好人家。」

 

「好像賭博一樣。」不成功就被烤！

 

「賭博？怎不說是獎金？難道你不想當好城隍嗎？」

 

「當然想啊！」

 

「那何必現在就擔心不合格？」

 

曲沃石又低下頭，說來說去他就是沒自信。

 

肩膀被貪狼星君拍了拍，曲沃石對這個親暱舉動受寵若驚。

 

「剛剛不是說過，我會常駐在九芎城監督你，天塌下來有我擋著，怕啥？安心去報到，我那邊也不宜拖沓。」

 

都已經死了，還有啥好怕？曲沃石對他如此窩囊的反應也有些生氣。

 

「好，我會努力做事，那個貪狼大哥……謝謝。」他跟高級神仙裝熟會不會被對方笑？而且這個神仙還負責打他的考績。

 

貪狼星君聞言回首笑著揮揮手，霎時消失無蹤。

 

留下曲沃石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九芎林中，抱著沉甸甸的城隍印繼續前進。

 

※※※

 

平常深居城隍府衙裡難得露臉的官老爺們站在城門旁列隊等待，來往的鬼民忍不住側目打量，又因殺氣騰騰的武判官也在其中，紛紛加快腳步。

 

「時辰都過了快半天，這新城隍爺到底是來不來？」罰惡司司長用公文搧涼，最討厭有人不守時。

 

「能出來放風，明明就樂得很。」獎善司司長早就聰明地派皂隸去跟茶館買了壺涼茶，正幫文判官和城隍祕書倒茶。

 

「小善，我的茶呢？」武判官發現茶壺又被放到一旁。

 

「倒完了，雷大人想喝再去買一壺，咱們量淺，一杯就夠了。」

 

「喂喂！你這可是大小眼。」

 

「快中暑了。」

 

「陰神在陰間中暑？新的笑話嗎？」

 

「我喝過了，誰要跟你把杯共盞！」開了個新話題讓眾人眼紅的獎善司司長用長袖藏住茶杯，以免被不良同僚搶去喝。

 

「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男人！」

 

「唉……」歎了口氣，改換穿祕書男裝作儒士打扮，將一頭青絲梳成簡單的髮髻用帽巾與玉簪固定，蔚心站在一群男性官員中仍然相當引人注意。

 

「話說回來，楚娘子適應城隍祕書職務了嗎？」文判官斯文地舉杯啜飲一口。

 

只有文判官與蔚心的杯子沒人敢搶，蔚心自知因為她是女子，這些男人鬧歸鬧還是忌諱男女授受不親，但文判官就真的是以德服人了。

 

即將成為城隍祕書的女子幽魂失笑道：「還未見著新城隍尊容，談不上適應與否。」

 

「這倒也是。」文判官望著從城門延伸入九芎林的大路，忽然放下杯子起身。

 

「到了。」武判官拍了拍糾纏不清的獎善罰惡司，招呼眾人做好心理準備。

 

新城隍終於大駕光臨。

 

接駕過程非常緊湊，城隍府的官吏們看在仙印分上姑且認同一個剛死不久的新鬼來當城隍，曲沃石也聽不懂他們交頭接耳的內容，猜測幕僚們說的都是古代漢語。

 

剛見面的第一天，女祕書就要替他換衣服，別誤會，是換上城隍爺官服。

 

雖然等等要審案子也很恐怖，但他現在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處於孤男寡女的狀態，曲沃石緊張得要命，理智上知道不可能發生事情，但他的妄想已經開始百米衝刺了。

 

「我身上都是泥巴，搞得這麼髒，真的不需要洗個澡之類嗎？」曲沃石抓著髒汙領口問。

 

「那些只是執念造成的錯覺而已。」蔚心用金盤端著一疊摺好的紅色官服與冠帽走過來，將金盤放在桌上，手一揮，曲沃石就像剛洗完澡般乾淨清爽了。

 

「妙麗‧格蘭傑！」

 

「你說什麼？」蔚心危險地瞇起眼睛。

 

「沒、沒事！」曲沃石連忙打哈哈帶過。

 

「不用脫衣服，就這麼穿上去吧！」祕書坐在一旁抱胸指揮穿法，曲沃石遲疑地拿起城隍官服，好在古人服裝真的很寬鬆。

 

沒有想像中困難，有如他天生就知道怎麼穿這套官服，曲沃石正暗喜，一陣電流從頭頂竄到腳心，他像被石膏糊住動彈不得。

 

「怎麼了？」發現城隍爺突然僵住，蔚心湊近曲沃石身邊關切。

 

「身體好麻。」

 

「麻？試著走動看看。」蔚心不明所以，只能姑且建議。

 

「沒辦法。」曲沃石聲音有點發抖。

 

「除了麻痺以外呢？」

 

青年無辜地搖搖頭，漲紅臉使勁想移動腳步，仍然徒勞無功。

 

「等等，愈來愈硬了。」

 

「哪兒變硬？」

 

「衣服！」

 

「……我第一次聽說城隍穿不了官服，你都拿得起官印，應該可以駕馭官服才是？」蔚心很有耐心地調整著曲沃石的官服，希望找出問題所在。

 

城隍印是貪狼星君替他作弊才變輕，曲沃石沒臉承認真相。

 

「可不可以先脫下來？」曲沃石覺得這樣穿下去情況不妙。

 

「也許過一會兒會好些，你等等就得升堂，至少穿著也沒壞處。」蔚心不讓他輕易放棄。

 

素昧平生的兩人默默對望了快一分鐘，曲沃石知道祕書是不可能體諒他了。

 

「那個，我不想太唐突，但祕書妳是不是很失望？如果來的是正常一點的城隍比較好？」曲沃石試著將心比心，沒人喜歡空降的廢柴老闆。

 

「您是天人決定的新城隍人選，貪狼大人和梓潼大人自有主張，下官無意見。」蔚心用完美的禮貌語氣回答。

 

「我發誓會拚命學習怎麼當好城隍，但是神仙說過妳對我很重要！城隍和祕書得一起度過難關，那就是戰友了！我不會隨便命令妳，我哪裡做不好，請祕書妳直接講就好！」這時只能靠誠意喊話！見識過一班陰神的威儀，曲沃石發現自己簡直是誤闖叢林的小白兔，他現在急需一個內部人士幫忙打點大小事。

 

蔚心似乎被打動了，她起身走向曲沃石，輕聲問：「你不介意聽一個女人的話？」

 

「當然不介意！妳是最優秀的！不然我幹嘛選妳當祕書？」曲沃石省略他根本不考慮男祕書的小祕密。

 

她嘴角一揚，笑意又迅速隱沒。曲沃石知道讚美起效果了。

 

蔚心又走近一步，微微仰頭端詳他，曲沃石吞了口口水。她生得真嬌小！純論身高絕對是曲沃石的菜，可惜他喜歡的是適合荷葉邊和蝴蝶結，笑容像蜂蜜，有如花蕾般純真可愛的小蘿莉──二次元的，沒有違法問題！

 

祕書脂粉未施的臉龐猶如少年，舉手投足給人老謀深算的感覺，尤其她還將頭髮向後梳成男髻，銳利目光一覽無遺。

 

曲沃石深深明白，祕書完全無意向他示好巴結，但她也不掩飾這份自信，意味著曲沃石該主動表示信任爭取她的好感，所以他賭了一把，目前看來是做對了！

 

「下官尚未向您道謝，事實上，倘若來赴任的是一般城隍，就沒必要特設祕書這個職位了，城隍將直接和陰陽司司長密切合作，因此是該感謝您給我一份工作。」蔚心抬手替曲沃石整理衣領。

 

「不用那麼客氣，我真的不喜歡大家都對我那麼恭敬，至少祕書妳可以輕鬆一點。」方才她碰觸領口的動作讓曲沃石胸中一熱，身體忽然沒那麼麻了。

 

「來日方長，先處理當前問題，城隍爺，可以客觀估計您的法力程度嗎？」

 

「法力？」曲沃石苦思良久還是沒能針對這個奇幻名詞給出答案，如果是遊戲角色他倒是把各項數值都背得很熟。

 

貪狼星君說過開始修行才能累積法力，他現在就像美少女養成遊戲裡第一天上課狀態，還沒賺到魔力，體力值已經消耗殆盡。

 

「算了，當我沒說。」蔚心轉身往外走，衣襬捲起一陣氣流。

 

「妳去哪兒？」曲沃石被官服釘在原地，慌慌張張叫住她。

 

「請諸位大人一起討論該如何處理才好，時間寶貴，總得有個結論，下官才好著手教您陰間知識。」

 

「那我在這兒等妳。」死後孤單一人真的很可怕，神仙告訴他要倚靠祕書，曲沃石光是看不到她就開始緊張了。

 

祕書側身一禮，像是在說她聽見了，要他安心。

 

結果，武判官將曲沃石扛上審判桌擺正姿勢，傳喚衙役升堂問案後，本該偷偷給他提示的祕書卻一言不發，新手城隍如坐針氈。

 

事後曲沃石問蔚心為何不說話，她理所當然地回答：「說了您也聽不懂，再者除非城隍主動諮詢，屬官本來就該保持肅靜。」

 

曲沃石覺得，他果然還是被討厭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