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約翰之吻

 

謝蘊打開房間門,來人有一頭黃金細髮。

 

「進來吧。」她對那人說,拉斐爾手裡拿著捲成圓筒狀的劇本。

 

她放任房門就這樣鬆鬆半掩著,表示兩人的見面光明正大。

 

「你打房間電話說要找我,有事情嗎?」謝蘊挑起眉,一副愉快有禮的樣子,外人是休想從她的表情看出情緒,其實這些當紅演員各個都具備這種基本功。

 

「關於《莎樂美》我想我們是有些瓶頸。」拉斐爾從抓梳得完美的瀏海下眨著寶石眼睛道。

 

我們?

 

謝蘊不予置評的看著他。

 

Okay,我承認我的問題比較大。」他舉起手討好地做了個俏皮的動作。

 

「莎樂美小姐,可以給我一點指導嗎?妳是我的前輩。」

 

拉斐爾神色一定道:「這關係我在亞洲的評價,我也演膩規格化的文藝愛情片了。」

 

「指導不敢當,你想找我討論哪個部分?」謝蘊雙眼始終不離拉斐爾說。

 

「明天有一場重要的戲,就是妳的七重紗舞,劇本的安排是所有人物都要在旁邊觀看,最大改變就是原著的約翰本來是關在水牢裡,現在也會提升到皇宮場景旁的岩石高臺上,同時觀看莎樂美的舞,並且與她對唱警告之歌。」

 

拉斐爾也知道,那是全劇張力最強的部分,藉由約翰的聖潔來對比出七重紗舞和希律王室的淫亂,因為約翰的勸戒無效,並且在七重紗舞結束後就被砍了頭,那是少數拉斐爾可以表現特寫的地方。

 

目前飾演希律王和希羅底王后的老牌演員雖然是反派卻都意外地搶眼,再這樣下去,拉斐爾真的就變成裝飾的雕像而已。

 

「我希望妳先聽看看我唱的部分,看我有哪裡要修改,可以的話我們再對一下戲,明天很多事情要準備我怕妳沒時間。」

 

這樣做就對了,顯然這個死小孩也知道危機意識,謝蘊不承認她背地裡鬆了口氣,畢竟拉斐爾演不好約翰,她也不會賺到什麼好處。

 

「那妳先坐下來聽我唱,說不定要很多次,總之我想修到滿意。」拉斐爾倒也認真地打開劇本樂譜,率先走到沙發後方,或許是不好意思之故仍背對著謝蘊開始唱了起來。

 

謝蘊也坐下來凝神聽著拉斐爾的歌聲,好提出以初學者能快速改進的建議,特別是那幾個拉斐爾特別容易搞錯節奏或咬字不清的小節,導演也緊急找來弦樂打算幫拉斐爾的歌聲襯底,其實問題還是可以解決。

 

「其實你唱得不錯了,以新手來說,如果想再繼續提升還是要接受訓……」謝蘊話說到一半忽然中斷,拉斐爾不知何時從後方環繞著謝蘊肩膀,右臂一陣刺痛,謝蘊心知不妙想要掙脫他,卻被拉斐爾死命擁住,他的力氣比想像中要大。

 

「你給我打了什麼藥?」拉斐爾是偷襲,肌肉注射藥效發作比較慢,謝蘊知道在她被藥效撂倒前的數分鐘是僅有的機會。

 

「海洛因,妳不希望媒體報出來妳體內被檢查出有毒品吧?乖乖陪我玩玩囉!等它代謝掉就沒事了。」拉斐爾用力壓制著謝蘊說,即將能支配這個女人的刺激感讓他力大無窮。

 

眼前景像閃爍,謝蘊摸索著抓住拉斐爾的手指用力向外扳,拉斐爾吃痛鬆開手臂,謝蘊趁機掙脫繞過沙發朝門外狂奔,卻因為頭重腳輕絆倒,她隨即爬起來繼續跑,卻在門板前被拉斐爾抱住舉起,謝蘊踢動雙腳,卻因為平衡感開始受影響,無法乾脆地把拉斐爾摔出去。

 

拉斐爾用背壓上門,一邊拖著謝蘊回到沙發,將她摔上去,然後撲壓著她。

 

「你好大膽!」謝蘊怒極掙扎,沒想到拉斐爾身上居然有毒品,他不敢冒險挾帶毒品過海關,一定是透過關係人在日本境內弄到的。

 

「閉嘴,妳要鬧大是不是?這又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拉斐爾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壓在沙發扶手上,下半身緊貼。

 

「反正妳也不是第一次和演藝圈的人上床了吧?跟過幾個製作人還是大老闆?」

 

拉斐爾發現她抵抗力還是很強,露出野蠻的笑容。

 

謝蘊不浪費時間辯解,一歪脖子用力咬住拉斐爾手臂,他悶哼一聲,握拳往她頭側打下去,謝蘊痛得瑟縮,拉斐爾抽回手趕緊退開,等她藥效發作,無法反抗為止。

 

謝蘊仍想逃出去,翻身滾下沙發,卻因為四肢無力,只能在拉斐爾的嘲笑目光下爬行。

 

「妳知不知道,要不是這部片的製作預算還不錯,又是主角,我才懶得和那些吃生魚肉的古怪日本人拍戲,這什麼鬼地方!」

 

「拉斐爾……你在自取滅亡……」謝蘊趴伏著咬牙切齒說,拉斐爾竟一腳踏住她的背。

 

「我不會在妳身上留下太多痕跡的……這次。」他用疼惜憐愛的語氣翻過謝蘊,將她抱回沙發上,謝蘊只能狼狽地喘氣,眼前視線模糊。

 

拉斐爾脫下襯衫,俯身爬到謝蘊身上,卻沒發現房門在這時悄悄開啟,有個人無聲潛近糾纏的兩人,然後猛然將拉斐爾拖到地上並騎在他身上,兩人扭打成一團。

那人是柳汀。

 

他漂亮的臉上沒有表情,不管拉斐爾怎麼毆打他的身體,他都像沒有痛覺般拚命還手。

 

柳汀用謝蘊交給他的卡片開門,這是他們說好的暗號,當拉斐爾打內線電話進來找謝蘊提出對戲要求時,謝蘊就支開柳汀,讓他在走廊附近埋伏,約好以門半開為記號,倘若出事柳汀就用卡片鑰匙開門幫謝蘊善後,他也不用一直守在門口引人注意。

 

柳汀以為最糟的情況不過就是謝蘊把拉斐爾打個半死,讓柳汀把拉斐爾拖回他自己的房間,沒想到他真的對謝蘊施暴,柳汀震怒起來無視他是影帝,用力掐著他,柳汀外表再怎麼纖細畢竟還是個男人,發怒起來憑原始本能攻擊,拉斐爾一時竟掙脫不了。

 

「柳汀!」謝蘊虛弱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克制一下。」

 

柳汀一時分神,竟讓拉斐爾踢翻在地,拉斐爾同樣怒火攻心,走過去就要用鞋尖猛踹他肋骨,柳汀來不及爬起,索性憑他看過謝蘊影片的武打動作印象,抓住拉斐爾褲管將他扯倒在地撲回去,但這次柳汀卻是彎曲手指輕輕靠在拉斐爾臉上,不像前面單憑蠻力的攻擊。

 

「聽說演員靠臉吃飯。」那張不遜於拉斐爾,此時殘忍微笑著甚至尤有過之的美麗青年輕柔地說,拉斐爾無須聽懂中文也能毛骨悚然地明白柳汀的用意,因為柳汀尖銳的指甲正搭在拉斐爾左眼上,那謝蘊好玩故意修成尖筍狀的指甲末端,不像女人容易折斷的長度,但是很危險。

 

「我要挖出你的眼睛,把你的臉皮撕下來,Mr.Raphael。」

 

「住手……你敢!我要告死你!」拉斐爾慌了,厲聲警告,但飯店房間隔音效果一如他想像的好,除非他瘋狂尖叫,不然很難引來注意,大明星們住的樓層入口又有保全看守,其他演員就算聽到聲音也只會以為同行在練習。

 

「柳汀,不要動他的臉,我明天還需要他工作。」謝蘊的聲音忽然冷靜地響起,大異她先前因藥效迷亂的樣子。

 

謝蘊從沙發上站起來,抽了張紙巾蓋住被甩脫在地上的注射器,方才連路都走不穩的人居然能從地上撿起那麼小的玩意,此刻站在拉斐爾旁邊居高臨下望著他,拉斐爾只能驚愕地張著眼睛。

 

他明明已經把海洛英打入她體內,不可能謝蘊現在還沒有反應。

 

「現在換我握有你的把柄,演技指導結束了,明天乖乖來報到,我不准你請假,『約翰』。」謝蘊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但她站姿依然穩定,讓柳汀放走拉斐爾並且確認門有安全鎖好,才倒回沙發上。

 

「幫我放洗澡水,我要增強血液循環讓藥效更快代謝掉。」不然明天謝蘊的莎樂美真的會毀在那個金髮白痴手上。

 

「好。」

 

之後柳汀抱著溼淋淋的謝蘊回到臥房,把僅著浴衣的她放入柔軟的大床,動作小心翼翼得彷彿她是易碎的玻璃飾品。

 

泡澡時謝蘊對柳汀解釋為何海洛英沒讓她立刻進入迷幻狀態,因為謝蘊對中樞神經抑制類的藥物耐受性較高,講白一點,普通的安眠藥已經對她無效了,在阿龍死後,謝蘊必須依賴藥物才能繼續正常工作生活,唯一知道她真實情況的只有謝蘊信賴的心理醫生。

 

但是被強行注射毒品當然不會毫無影響,只是相對地影響沒有那麼強烈而已,因此初期謝蘊還保有意志,她清楚柳汀就在附近守護她,故意裝得比實際上還要被藥性控制,以此讓拉斐爾大意。

 

「陪在我身邊。」她對柳汀伸出手,後者緊緊握住。

 

「阿龍……」

 

女人瞳孔縮細,無可避免地失去現實感,陷入她最渴望的平靜,清涼明亮,充滿飄浮花朵與最愛的同伴。

 

到另一個無憂世界去。

 

※※※

 

謝蘊甦醒時覺得像是躺在暖烘烘的蠶繭裡,回神一想才發現她藏在棉被裡,被人抱著,悶出一身汗,不可能神清氣爽,因為Flashback的影響才剛開始,但應該很痛苦不適的毒品副作用,在柳汀的陪伴下竟緩和不少。

 

柳汀沒有睡著,幾乎謝蘊一醒來就被他發現了,謝蘊在之前並沒有像是小女孩般被他抱著的經驗,不只是兩人身型差不多,柳汀總喜歡一個人縮著腳,把自己固定起來,謝蘊也沒有被擁抱的興趣。

 

多麼穩定的心跳和呼吸,難怪能唱出那麼美好的歌聲。

 

她其實記不太清楚藥效發作時的幻覺,那些記憶像是夢一樣須臾破碎。

 

其實心情非常惡劣,被一個小人注射藥物到身體裡,雖然沒給他性侵得逞,這種失去自主權並被侵犯的感覺讓其實有潔癖的謝蘊還是燃起復仇的火焰。

 

雖然記不清楚,但也沒有通盤忘記,她知道柳汀一直陪在她身邊。

 

「我是不是一直哭……還提到阿龍?」

 

「嗯。」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柳汀把謝蘊放回枕頭上,撐起上半身看著她。

 

實在很不可思議,柳汀的長相和眼神都和少年一樣,彷彿他拒絕融入社會的同時,也拒絕了時間的作用。

 

「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你。」

 

「我喜歡妳把我當成阿龍。」柳汀說。

 

「為什麼?」

 

「妳忘記我是個人,這樣很好。」柳汀有些怪想法還是謝蘊無法理解的。

 

「我去倒水給妳喝。」

 

「等等,晚點再去。」謝蘊本能反應抓住柳汀衣袖,她對自己這個動作感到訝異也有些尷尬。

 

「我腦袋還不太正常。」她只能這樣疑惑著。

 

「應該是。」柳汀也沒碰過毒品,他們都是屬於正面迎接痛苦的種類,自然不會想要藉由藥物麻醉逃避現實,因此柳汀只能憑常識知道海洛因的影響。

 

「你也受傷了。」光是柳汀側臉上就有塊瘀青,身上應該還有更多,謝蘊覺得愈發憤怒而心疼。

 

「妳比較嚴重。」柳汀拉開她不慎吃進嘴角的髮絲說。

 

「我們這樣互舔傷口算是什麼關係呀?」謝蘊恍惚地笑了。

 

「不知道。」柳汀也從來不去煩惱這種小事。

 

「我待在這裡,哪裡也不去,妳不用怕。」

 

柳汀知道謝蘊在害怕,就像過去的阿龍一樣,無需解釋原因就是知道,不管謝蘊外表看上去多堅強,不用等謝蘊開口索取安全感,就會自然地靠近她,接受與付出的計較問題在他們之間是多餘的,他們牽繫在一塊兒。

 

謝蘊也是個人,怎麼可能不會對別人的傷害和看輕痛苦害怕?但她不會在當下表現,只有退守到了安全的時刻,安全的場所,她才會卸下武裝檢視傷口。

 

雖然是她命令拉斐爾明天要繼續演戲,但謝蘊必須對一個企圖強暴和侮辱她的人,表現狂熱的愛意並吻他的唇,怎麼可能不害怕?

 

她害怕的是自己不但不能還手,還必須開放地獻上所有,不這麼做她的人物就會徹底失敗,她害怕自己的憤怒會超過對表演的熱愛。

 

從前有阿龍陪著謝蘊度過這種艱困的時刻,阿龍會一動也不動地坐在謝蘊腳旁守護她,不睡也不跑。

 

所以謝蘊不必對柳汀逞強,因為柳汀也從來沒對她客氣。

 

多麼寂寞啊……這種痛苦卻不能和人類分享,因為那摻雜了一種謝蘊對享受表演的觀眾,與熱愛同等的怨恨。

 

「我討厭人類……不管拚命創造了多少美好的東西放到他們面前,總是一瞬就被破壞……他們總是看不見真正的我。這就是藝人啊,但是藝人的我也不是他們想像的樣子。」她靠著柳汀肩頭呢喃著。

 

「青春美麗的肉體是基本沒錯,但那樣還不夠,如果沒有更多可以凸顯自己的優點,根本不會有人注意。所以我去接受聲樂訓練,接受教育吸收知識,練習美姿美儀、舞蹈、運動和武術動作,還有更多表演專業,只有讓自己成為寶貝,別人才不會拿妳當消耗品。」她沙啞地說。

 

「為了觀眾,我願意捨棄凡人的享受與幸福,努力成為他們眼中的女神,但人類到底看見了多少?只是為了光明正大走到我的舞臺而已,那些人到底……」她蒼涼地重複質問。「看見了多少……」

 

「我的嗓音根本不是天賦,是我日日夜夜每個音練起來的,柳汀,你的聲音才是天賦,所以我再怎麼樣,都只能唱通俗歌曲而已。」

 

「可是我相信,努力會得到回饋。」她輕輕笑起來,滑入被窩裡。

 

「我覺得冷了。」

 

柳汀只是靜靜聽著她的話。

 

「像你這樣想唱就唱,總有也聽你唱歌的人,或許才是最幸福的吧?」謝蘊側過臉來看著他。

 

「你的舞臺就在腳下,你是自由的。」

 

「不。」柳汀否定她。

 

「我早就失去了我的舞臺。」他無法在人群之前歌唱,拒絕當一隻訓練有素的鳥兒,柳汀只能躲在枝葉的間隙,建築物的暗影之下,因偶然而唱,在風雨中瑟縮等待僵亡。

 

「是嗎?」謝蘊指著灑在地上的劇本說。

 

「那你現在就陪我對明天要演的戲吧,用哼的就可以了,我雖然沒有力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大家還在等待法蘭西絲的表現。」

 

一次又一次的磨練,直到想要表現的畫面和聲音化為骨血,變作不假思索的反應為止。

 

這次謝蘊主演的《莎樂美》是歌舞劇,傳統的莎樂美在這個橋段只要跳舞就好,但是謝蘊卻要挑戰又唱又跳,這是非常耗費體力的表演方式。舞蹈是當代編舞名家按「稀世之美」的宗旨為謝蘊編的舞步,本身就相當難跳,還要加上對先知的誘惑之歌,一切都是為了要創造傳奇,謝蘊也知道,只要能成功演出莎樂美,她的評價就能再上一層樓。

 

謝蘊承認,這就是她貪婪的東西。

 

「去撿劇本陪我練習好嗎?」

 

柳汀搖頭。

 

「我在拍攝現場和妳休息的時候聽你們唱很多次了。」他的意思是無須靠劇本也可以陪謝蘊對戲。

 

「臺詞也記住了?」

 

他點點頭。

 

「……我以前就很好奇一件事,你是不是有絕對音感?」謝蘊會懷疑是因為柳汀常常可以在看似恍神瞬間接上謝蘊的話題,如果他不是在演戲,就只可能是無意識記住聲音的排列並立刻組合出意義還原,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了,必須對所有聲音都有精準敏銳的辨識力才可能辦到。

 

透過訓練也可以培養出相對音感,那是謝蘊擁有的能力,兩種音感能力在一般刻意測試時幾乎分不出差異,但如果是天生的,會更讓人感覺不甘心一點。

 

「嗯,要開始了嗎?」柳汀習以為常地問,把謝蘊當成小時候合唱團的同伴那樣對待。

 

「你要唱約翰那一段喔。」謝蘊不放心地叮嚀。

 

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但有史以來縮在被子裡無法全力以赴散發能量的練習,謝蘊居然一點都不厭煩這種局限,反而充滿期待,大概是那次想要戲弄柳汀,卻反而忍俊不住的經驗,讓謝蘊喜歡上了那個可以跟莎樂美一起蓋棉被純聊天的約翰。

 

兩人就這樣躺在床上對唱著,累了就閉目養神,由於副作用的影響,謝蘊無法睡著,但這樣和柳汀哼著歌詞竟也有類似安神效果,只能說柳汀的聲音非常適合詮釋這種帶有聖樂味道的旋律。

 

四周洋溢著安魂曲的感覺。

 

其實約翰的臺詞正是激昂的安魂曲,謝蘊感覺眼簾慢慢沉重的同時默思著。

 

「柳汀,我曾經問過你,關於莎樂美的看法,我問你莎樂美是否淫蕩又殘忍,你認同我的問題。」謝蘊異常疲累,於是不再哼唱,低聲說著。

 

「可不可以說說你本人的看法?給我當個參考。」或許……謝蘊知道這是她演員生涯以來的破格,但她竟萌生了以柳汀為投射對象的想法,她一定會登場,但倘若把約翰想像成柳汀的樣子,約翰的聲音是柳汀的聲音,或許她就不會那麼辛苦。

 

柳汀沉吟許久,回答。

 

「莎樂美的行為是很殘忍淫蕩,但她的感情卻比任何人都純潔。因為一開始知道情欲的是約翰,就是知道,才會憎恨誘惑,讓莎樂美意識到情欲的也是他。約翰愛的神不會拒絕他,但莎樂美把約翰當成神來愛,一樣是愛,愛一個不夠完美也不可能回應的對象,更純潔。」

 

「所以你比起約翰更喜歡莎樂美?」謝蘊凝視著他漆黑的眼睛。

 

「應該說,我討厭約翰。」柳汀勾了下嘴角,露出些許牙尖道。

 

「其實,我也比較欣賞希律王,如果能演一個好處占盡又被女人管得死死的戀童癖國王應該很過癮。」謝蘊坦白道。

 

「……」床上纏髮並臥的兩人俱相顧無言。

 

「好演員要克服偏見。」

 

半晌,謝蘊飄出了這句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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