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刀俠Ⅴ 第四章 (下) @ 風暴荒野

馬修用私人飛機將尼莫為首的三人超英小隊載往菲律賓美軍基地，縮短這段行程對超英的壓迫感，同時也讓他們在更安全舒適的機上環境中互相培養臨時默契，畢竟其中一名上位超英「沉默」對尼莫和黑杉來說只是在超英榜與網路影片上驚鴻一瞥的傳說，若能趁這段不得不黏在一起的任務交通時間多點認識也不錯。

至於馬修並未同乘該架私人客機，從這時開始，世界首富行蹤已成謎題，尼莫只知道利維坦和米迦勒會負責整個團隊行動護衛工作，那將是非常可怕的消耗戰，關於長距離移動與能力持續時間。

以尼莫對兩個超英的能力特性認識，他認為米迦勒先行，利維坦晚點變身保持能量充沛最經濟，但馬修可能有其他考量，比如變身時機和地點關係著他的人類身分安全，這是誰也不能說的祕密。

馬修不會選擇最有利而是最保險的地點，那通常意味著深海或高空等人類與現行科技難以抵達探索的，即便對上位超英來說也很艱難的極限生存環境。

再者，這次超高級團隊任務的主導人馬修認為尼莫是任務成功唯一關鍵，團隊必須保證尼莫平安無事地抵達新疆魔女面前進行說服工作

兜帽超英注意力很自然集中在沉默身上。直白地形容，沉默就是一個套著擬真烏鴉頭套和仿翅膀造型黑斗篷的鳥頭人。但他可以從長長的鳥嘴呼吸新鮮空氣或插進吸管喝水，只要是能捏成一小塊塞進去的食物，吃東西不成問題，他還穿著一雙黑色長靴釘鞋，可能是模擬鳥爪以及為了攀爬方便。沉默和尼莫一樣都是城市跑酷達人，那件披風展開來想必非常帥氣，至於會不會意外勾住什麼就不屬於尼莫多管閒事的範圍了。

有沉默在的私人客機，安全性堪比美國總統搭乘的核末日飛機（Doomsday Plane）波音E6「水星」，偵測、干擾、偽造、消除各類攻擊或通信波就是沉默的拿手好戲，彷彿載著一個人型超大雷達兼高功率電波信號塔。

「黑杉，你看起來沒睡好，趁最後的安全飛行睡一下補點體力。」尼莫建議道。

「好的，我不是緊張，只是徵召來得太突然還有必須惡補任務資料。之前陪你野地訓練的人都入選這次團隊任務，很難說是巧合，原本馬修告訴我們的短期目標是輔助你變強。」不像尼莫早就有要參加高難度團隊任務的心理準備。黑杉、沙拉曼達和霧鐘接到任務邀約時完全是彗星撞地球的呆愣狀態，聽說尼莫是關鍵人物需要保護，本能反應就答應入夥了，結果黑杉居然還是直接跟尼莫共同行動的一軍！

「會相信那個有錢變態的話，表示你的人性充滿光明，這是好事，連沙拉曼達都不信了。至於霧鐘，只是想跟我們一起組隊而已，她不在意任務內容和地點，但團隊缺乏適合的治癒類超英只好請她頂上。」尼莫語氣略帶同情的說。「這次任務情報本身就形成致命風險，還是終身性質，我也是稍早才知道目標具體細節，這種特殊情況總指揮也沒辦法提早告知。」

「那沙拉曼達先前為何要對我那麼說？」黑杉聽起來就像是馬修透過沙拉曼達傳話，這不就表示他至少被兩個人騙了嗎？

「不能說是錯，我們本來就要一起特訓，但沒有上下先後誰最重要的差別，沙拉曼達既然不知他也在團隊裡，當時肯定只是隨口說說賭你會不會真的信而已。」尼莫了解安琪個性，馬修不可能對其他超英洩漏口風，他頂多非常曖昧地暗示安琪，比如尼莫受到上位超英期待和關注，希望他快點變強一起戰鬥之類，至於怎麼解釋就看安琪的腦洞了。

安琪顯然認為她負責打掃城市衛生就夠了，世界大事與她無關，但首富提到幫尼莫升級，這簡直是難以抗拒的誘惑。沙拉曼達和他們一起度過拚命互助的兩星期，戰友情快速萌發，肯定會想開開黑杉的玩笑，最後坑了別人也坑了自己。

黑杉揉臉，決定戴上眼罩睡到私人專機降落在菲律賓美軍基地再說，好平衡他被唬弄的不爽。

穿著超英制服光明正大進入菲律賓美軍基地，同時迎接一群官兵的注目禮還真需要一點恥力，幸好尼莫這次身邊有曲線畢露的全套緊身衣黑杉以及烏鴉頭加翅膀斗篷的沉默相伴，又是直接在跑道轉機，尼莫心理壓力不大。

想想自己已經拿綠卡佔人家社會福利便宜此刻還享軍事特權的尼莫，不好忽略那陣歡呼聲，只得舉起手象徵地揮了揮，立刻又引起更大聲的「U！S！A！」加油口號，他不忍說黑杉是瑞典公民，而沉默嚴格算起來國籍不明。

沉默忽然發出一聲疑似悶笑的短促呼吸，幸好尼莫已經習慣馬修不要臉的那一套，不以為忤，世界首富和沉默相比，烏鴉可愛千倍以上，動物造型自帶精神療癒效果。

三人上了特種部隊專用的小型運輸機，不是性能最頂的翼扇垂直起降機種，優點是耐操，能夠在惡劣環境中流暢飛行，從沙漠到叢林到凍原都OK，也能變身空中砲艇，運載量大概在十五人左右，只裝他們三個綽綽有餘，途中就由沉默確保這架小型運輸機徹底幽靈化，卸貨後小型運輸機將飛越滿是無盡沙漠的塔里木盆地進入吉爾吉斯斯坦，美國曾在此以反恐之名建立空軍基地，補給後再找安全航線回國，該空軍基地曾一度因阿富汗戰爭結束與地緣政治複雜而關閉，但流星雨事件後祕密重啟了。

第二階段航行真的就是深入敵後，反正在運輸機上沒事可幹，作為小隊長的尼莫就跟兩名隊員最後re一次任務重點，確保三人處在最大共識中，完全沒討論過戰術細節就直接成軍，雖然馬修保證兩個隊員都不會對KS的指揮有意見，但尼莫只想踢首富屁股。

「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關鍵環節結束後平安抵達接送點，位置在羅布泊乾涸盆地舊岸一處廢棄鉀鹽田，裡面有些基礎措施，不至於讓我們曝曬在沙漠中。」尼莫不開地圖直接說。

「面積五萬平方公里，人口只有一千人的『鎮』，真是見鬼了，中國連這種怪地方都有。」黑杉道。

「那裡以前可是有個古代樓蘭王國，還曾經是中國第一大湖。」尼莫補充，台灣島也才三萬六千平方公里，卻塞了兩千三百萬人。「中共在那邊設治主要是為了開採鉀鹽，生產硫酸鉀，那處死亡之海才勉強多了點國營公司的相關人口進駐。但國營鉀鹽公司在流星雨事件後倒閉了，羅布泊區域現況成謎，當初小鎮腹地裡的居民和國營公司員工下落如何無人知曉，中共曾在災難發生後派軍隊進入勘查，設備和房屋還在，到處人去樓空，詭異的是找不到屍骨痕跡。」

「整個人都被某種古怪東西吃掉的話，就不會有痕跡了。」黑杉經歷吸血蚊和瘟疫瑪莉的洗禮後，這方面常識反應稱得上相當敏捷。

「報告上指出，唯一平安無事的地方是新疆魔女的單人監獄，她在四年前就已經住在遠離所有居民和國營公司的半地下監獄中，補給靠直升機空投物資，但監獄也備有交通工具，讓裡面守衛可以輪流放假去小鎮放鬆娛樂兼交換物資，必要時帶著魔女從陸路撤離到最近的軍團基地。過往教訓證明，連獄卒一起高強度管控他們崩潰得愈快，目前這個典獄長管理手段還不錯。」尼莫繼續補充，他們即將進入一片神祕又古怪的沙漠，有人甚至將其稱為亞洲的陸上百慕達三角。

「十幾年前中國人流行組車隊闖無人區探險，遇難事件頻傳，儘管是禁止平民擅入的無人區，依舊有人偷跑進去，不過這種民間探險行為隨著流星雨事件發生前中國經濟嚴重惡化與中共加強人口移動管制早就不流行了，你在羅布泊鎮裡見到人影，還真得懷疑看到的不是活人。」

沉默表現一如他的超英代號，尼莫卻感覺他聽得興致盎然，根據大佬都愛聽八卦的遊戲定律，他繼續和黑杉閒聊這次任務的棘手之處，除非會飛，白日高達七十度高溫外加沙塵暴和無處不在的流沙，這種環境哪怕超能力者一樣只有變成人乾的份。

「幸好現在是初春，白天不會太熱，但還是要小心脫水，日夜溫差大，別因為涼爽就略保暖。氣候異常可能導致入夜變酷寒或意外降雪。」尼莫也只能轉述理論。

「這個季節沙塵暴嚴重嗎？」黑杉問。

「看運氣，三月初有一場挺大的。」尼莫當然把目標地區旁邊的氣候地理特徵查得清楚楚

這也是馬修警告過他們千萬別亂跑的原因，除非計畫有變，否則就在乾涸鹽湖邊的廢棄建築接送點等待空中運輸。

三人能力都能趁夜晚從祕密監獄徒步快跑到接送點，因此黑杉問一切順利是否就不靠車輛移動以免輪胎印痕太明顯，只有一架直升機來協助撤離，萬一被中共追兵集火就尷尬了。

「看現場情況決定，盡量別浪費體力和能量。」尼莫想想後說。

「你是隊長，聽你的。」黑杉故意說這句，就是想看看沉默會有何反應。

嗯，還是沒反應，就像一隻偶爾會動的大型標本烏鴉。

「我們要斜切過整個歐亞大陸撤退，直升機的油夠飛嗎？」別說對手是新疆魔女，光看這撤退距離和經過的敵對國地盤也是史詩級挑戰了。

「放心好了，走直線的話最大航程綽綽有餘。」問題是直升機駕駛切蛋糕的技術。尼莫對這方面不期待但也不悲觀，打算順其自然。

「不能關引擎熄火讓利維坦直接把我們連人帶機叼到會合處再跳傘更方便嗎？」黑杉在手機螢幕上打出這句話。

儘管航行過程電子通訊被沉默全盤支配中，關鍵字和任務敏感細節還是必須使用和諧方式表達，這是尼莫一見面就優先強調的重點。

「盡量別讓利維坦出現在容易被發現的空域，可以的話就靠我們自己突圍看看，我們可是有沉默這位反雷達和情偵高手。」提到其他參與行動的超英身分，尼莫也都謹慎地改為打字，儘管駕駛員戴著耳罩專心飛行中，不表示機艙裡沒有其他監視器材，沉默總不好攻擊正在搭乘的特種運輸機，這是美軍財產。

「格林集團會安排專人帶我們向北撤離，俄羅斯地廣人稀，就算中途被打下來，地面躲藏也對我們有利，再搶其他小飛機就是。我已經物色好許多民用機場位置了。」提金主名字倒是無所謂，反正這次團隊任務可說就是世界首富促成的。

「問題是KS你會開飛機嗎？」黑杉略帶不安問，兜帽超英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錢有閒的出身。

「我在格林集團虛擬室稍微練過模擬飛行，只能說除非生死關頭又沒別人能幫忙，否則我不會去動飛機駕駛功能。」尼莫有自知之明，拒絕無照駕駛，不拿生命開玩笑。

「不過黑杉你會開輕航機和農用螺旋槳飛機吧？我知道你有執照而且技術還不錯。」KS順口出賣黑杉的小祕密。

非常時期，黑人超英懶得計較，反正他本來也要坦白了。

「民用飛行器在農耕地帶取得方便，為了集體撤離不會飛的隊友我才特地去學。但油料不夠飛到海上。」他們這次團隊任務在內陸沙漠，撤退目標卻在北冰洋陸緣海，實在是夠扯了。仔細想想，也得是北冰洋才藏得住利維坦。

「誰說一定要用同一架破飛機撐到底？重新找一架適合的直升機和駕駛就好，要嘛格林集團幫我們找好內應，要嘛我們自力救濟搶一組直升機加駕駛來用－－軍事基地什麼都有，看哪邊耗時更短。重點是沉默幫我們掩飾好，別讓敵人發現行蹤，空中撤退耗時最短，只有這個選擇，否則就是退出任務，讓接駁船不用等我們了。」尼莫反應照樣很快。

「了解。」黑杉點頭。

超英跟電玩遊戲裡什麼都拿的冒險玩家還有搶匪差別在哪呢？直到現在黑杉也沒有具體答案。

這段飛行平順到堪稱無聊，讓尼莫和黑杉都深深體會到沉默的能力有多作弊，人狠話不多的隊友簡直不能更完美。

「到指定跳傘位置了，高度、風向、地面情況一切良好，希望你們平安歸來。」運輸機駕駛通知道，與三名超英同機讓他的音調有些緊張興奮，但仍保持著軍人一絲不苟的發言風格。

「謝謝你的服務，很榮幸與你一同飛行。」尼莫代表三人小隊向駕駛員致謝。

黑杉一把打開艙門，強風灌入，尼莫被他用安全帶和扣環固定在懷裡，兩人先共同跳傘後才輪到沉默獨自跳。

「等等著陸時你可以什麼防禦都別做，假裝成不會戰鬥的女生讓我順便練習帶人落地嗎？坦白說以後要和霧鐘合作讓我壓力有點大。」如果不先說清楚，KS在快落地前就會解開扣鎖和安全帶溜走了，黑杉只能提前央求他。

「可以，小事一樁。」萬一黑杉沒護好，尼莫也有自保能力，但他們不是天天都有機會一起跳傘，作為隊長，增進隊員自信心格外重要，尼莫再次援用在信長之野Online的豐富帶新手經驗類推，尤其是那些需要跳來跳去的迷宮地圖。

從頭到尾都沒感覺到米迦勒和利維坦的存在，只能說現象級超英一旦實際出動，總是遠超乎想像，難怪能雄霸排行榜頂端這麼久不被撼動。

至少降落部分沒出任何問題，黑杉一如既往可靠，沉默也像馬修說的，不去管會讓他表現更好。

乾燥冰冷夜風混著沙粒打在尼莫下半臉，他開啟夜視模式，四周只見荒涼的沙丘起伏線條，對從島嶼台灣直接穿越到美國南岸海港城的尼莫更像真正的異世界。選擇黎明時分展開行動，多了層夜色保護，總歸能抓的優勢都抓了。

「往東南東112度，以岩石地標為準，小跑二十分鐘左右你就能感應到我的存在，抵達目標建築約四十分鐘，沿途安全。」米迦勒空靈的嗓音在尼莫耳畔提示，同時表示此地可能有磁場異常，不能依靠指北針和超英頭盔，沉默才是他們的定位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