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精靈森林呢?」阿德看著積木似的大樓群傻眼。

 

這次詩人跑到現代人的內心世界了嗎?店員有點失望,不過還是快點拿好作品回去吧!剛剛還被不明巨鳥襲擊,拖拖拉拉說不定又會遇到其他衰事。

 

阿德旋身,入口也變成普通的樓梯間了。

 

「有夠煩,這種沒來過的地方要我去哪裡找人?」

 

制服出現輕微的拉扯感,阿德哀歎。

 

「知道了知道了,你會帶我去。」誰叫他家制服這麼能幹?阿德在不該驕傲的地方感動起來,不自覺開始疏忽大意。

 

店員愛憐地摸摸胸口的布料,覺得有制服在就不孤獨了。

 

「走吧!」在別人眼中店員只是自言自語走下樓梯。

 

馬路上非常安靜,不見人車往來。

 

東張西望,紅綠燈還在運作,但他從沒看過這麼乾淨空虛的城市,阿德走了快半小時才在巷子裡發現人影。

 

「喂!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阿德話說到一半才想起來,他根本不需要向內心世界裡的人問話,因為他們只是NPC而已,再怎麼問都只會按照原本設定的模式反應。

 

員工訓練時阿德也已經聽說,內心世界被交易出去以後就不會再改變的常識,因為內心世界沒有靈魂,才會被哥布林來拿當主題遊樂園似的構思計畫,「夢」的話就太亂了,內心世界通常還是有邏輯的,畢竟那是意識居住的世界,比較像是設計圖之類。

 

不需要的內心世界被客人拿來交易後,裡面就沒有主人的意識,變成空殼般的存在,就像江雨和宋倚君拋棄了那個絕望又殘酷的內心世界「恐怖幻想之籠」,在嶄新的內心世界裡培養更成熟的人格。

 

阿德在太陰國度女王來參觀夢想交易所那天,跟著踏入「恐怖幻想之籠」時立刻就看到那間令人討厭的希華高中,裡面還有大同小異的國中、國小,那些對還無法獨立又被當成獵物的孩子而言有如刑場的可怕學校。

 

總之眼前的城市不知道又是誰的內心世界,無聊又單調,搞不好是個上班族!

 

阿德朝那幾個人揮揮手,表示沒事了,正要順著馬路繼續尋找詩人下落,巷子裡的團夥卻步伐不穩地走向阿德,帶頭的街舞少年穿著連帽外套,臉孔被雜亂長髮和陰影遮掩。

 

店員正想裝做沒看到繼續走,以免被找麻煩,但那人身邊的同夥也像喝醉酒或喀藥似搖搖晃晃。

 

「嘶!」

 

腐爛的灰色舌頭,齒根畢現的殘缺下巴,鼻子不見了,阿德這才看清楚那些人身上怪異的地方。

 

「有點玩太大了,這樣不太好哦?店長,有收這種商品你應該要事先跟員工講一聲才對吧?」一股寒氣從店員的腳心竄到頭頂。

 

更多搖搖晃晃的人影從角落和陰影中走出來。

 

滿滿的喪屍,正朝目前最「新鮮」的目標,也就是阿德靠攏。

 

千萬不能叫出聲音!丟顆石頭之類轉移怪物注意趁機安靜撤退……這種老梗的劇情應該看過很多次了──最好是有這麼簡單啦!

 

FUCK!FUCK!FUCK!FUCK!FUCK!FUCK!FUCK!FUCK!FUCK!FUCK!

 

阿德狂奔的同時再度後悔沒練過田徑!

 

無論手槍爆腦還是球棍爆頭,那種英雄技能都跟阿德無緣,被二十來隻喪屍追咬不放,雖然阿德卯起來還是跑在前面……問題前面有更多那個啊!

 

「到底要怎麼離開內心世界!傳送點在哪裡!」阿德竟然忘記問店長這麼重要的事!都怪死哥布林給他想脫離就可以靠意志力脫離的錯覺!

 

「店員小哥,閃開!」

 

正當喪屍群以阿德為中心逐漸縮小包圍圈,頭頂嚮起一聲大喝!

 

阿德立刻往旁邊一跳,嘰哩匡噹刺耳無比的金屬磨擦噪音中,長相普通的青年乘著金屬架焊成的逃生梯從天而降,如果不是阿德閃得夠快,險些被壓爆頭!

 

「詩人!」阿德含淚抬頭,問題梯尾才垂降到他肩膀就停止不動了。

 

「快上來!」詩人好心伸出援手,硬是把阿德拽上逃生梯。

 

「還有力氣爬嗎?」

 

當有無數長出屍斑的腐爛手指抓住你的褲管,就算是林黛玉也會變成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阿德單手握住鐵條,踹開一顆想啃咬他腳踝的喪屍臭頭!

 

「快爬!」上頭卡著詩人擋路,阿德只能狂吼這兩個字!

 

店員九死一生上了五樓樓頂,右手幾乎失去知覺,心跳如雷,探頭往逃生梯下方望去,底下蠕動的喪屍臉孔和不斷揮舞的手有如蛆堆。

 

噁!店員立刻別開臉,今天晚上不敢睡了。

 

「還好吧?」詩人脫下充當薄外套的大襯衫,底下只穿著無袖背心,露出精壯的手臂線條。

 

「為、為什麼你這次要選這種內心世界?」他居然在樓頂紮營了。阿德看著一地露營工具,還有一把釣竿,請問在半空中是要釣啥鬼?

 

「匡噹!」背後響起的撞擊聲讓店員倒抽一口冷氣。

 

「別擔心,樓梯間的門我有好好用鐵鍊鎖起來了。」詩人調整登山爐準備煮泡麵,臉上帶著小男孩的天真笑容。

 

「是嗎?那就好……個頭啦!」阿德看著從門縫裡伸出來的灰手指,覺得他快中風了。

 

這樣不就等於陸上孤島?而且最近的喪屍離他們不到十公尺,隨時準備撕開熱騰騰的鮮肉!

 

天吶!他老是會遇到這種鳥事!

 

阿德揉揉鼻子,以免真的哭出來,可惡!泡麵和咖啡的味道好香!

 

「你不覺得在人類末日時悠哉地看著日出,很有勵志效果嗎?」詩人眼神迷濛,望著鍋子冒出的白煙,周遭不知何時又變成早晨了。

 

「人在作白日夢的時候,總是受到打擾很難專心,不然就是想想就放棄了,畢竟擬真又完整的幻想很辛苦呢!有時候朦朦朧朧也不知能想到什麼?所以拿看過的電影啦卡通這些畫面隨便湊合也就這樣了,大家一定都有過被Zombie追趕的夢想吧?」

 

「等等,夢想不是指那種東西吧?」店員果然不了解詩人這種生物啊!

 

「雖然我自己也可以打造各種幻想世界,但是那太耗體力和時間啦!有時候也想玩玩現成的,這是一個喪屍迷的內心世界,不過他後來變成日本美少女動畫的發燒狂,就把這個萬事俱足的末日世界淘汰了。所以,我和店長交易了內心世界的遊覽能力,有這麼多免費的精神時光屋可以逛,我的人生終於也變得幸福了呢!」詩人滿足的說。

 

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的店員,只好看著摺疊鍋裡的泡麵。

 

「詩人大哥,你到底喜歡這種世界的哪一點?」

 

「當然是那種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爛我獨爽的感覺,可以站在高樓邊噓噓沒人管,無聊時練習甩竿釣釣苦花,真好,這樣不是很帥氣嗎?」詩人用筷子攪著泡麵說。

 

變態!媽媽這裡有變態!

 

「要加蛋嗎?」

 

「我要。我喜歡吃煮爛一點的麵。」

 

「好,那就煮爛一點。」詩人好脾氣的縱容阿德的口味。

 

「黑咖啡還是加煉乳?」

 

「不要太苦的。」

 

過了半晌,阿德得到他的那份泡麵和咖啡,詩人懶洋洋地托腮望著店員。

 

「剛剛說的話,有一點點是開玩笑的,阿德,有時候你不覺得來到這種世界,一個人就不容易寂寞了嗎?」

 

「只剩自己還活著,應該是寂寞得要命吧?」阿德這樣想。

 

「不不,最初當然會很絕望,但是人類很善變,絕望累了,也會開始懷疑希望就在某個地方,所以,馬上就會變得有趣哦!然後就會開始相信別的樓頂可能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倖存者。這也是幻想的迷人之處。」詩人說。

 

「好難懂。」阿德大口吃著泡麵。

 

「這個話題太嚴肅,換一個比較輕鬆的好了。」詩人攤手道。「你們夢想交易所有女店員嗎?」

 

「沒有。幹嘛這麼問?」理論上除了店員阿德以外其他成員全部沒性別,因為都不是地球生物。

 

「因為,生物遇到危機時不是會產生強烈的繁衍衝動嗎?人家連『紳士的禮儀』都準備好了,這種浩劫舞臺大家都會想趁機來幾發嘛!」詩人用爽朗的表情說著阿德完全不能理解的對白。

 

「真可惜。」詩人端起咖啡喝了口。

 

「你剛剛的話有點恐怖耶!順便說,我是男生哦!貨真價實的男人喔!」因為有被拼布小姐誤認為女生的眼殘前例,阿德不得不強調。

 

「我知道啊!」詩人掃了阿德兩眼回答。

 

「對了,既然你能夠自由漫遊在內心世界,可不可以告訴我要怎麼離開?我以為身為店員應該來去自如,結果被困住了。」阿德也是頭一次獨自前來收租,才剛踏進來就被不明飛行生物攻擊,一切都和他預期的不一樣!

 

詩人伸手探向後腰,正當阿德毛骨悚然地以為他要表演吹氣球時,青年卻冷不防拿出一張白色面具。

 

「上次忘了給你見面禮,這是我以前寫的作品,從現實世界帶過來,所以不算違反和店長的交易。」

 

原來所謂的「詩」會在內心世界具現化,阿德還真是長了眼界。

 

「等等,我做點修改。」詩人將面具拿在手上端詳,然後伸出食指,在面具的嘴部畫上一條彎曲的黑線。

 

阿德不期然發現,詩人在做出這個舉動時,雙眼竟然變成兩個黑洞,店員不著痕跡地後退。

 

怎麼辦?現在他覺得詩人比喪屍可怕,果然相信第一印象不如去吃大便!

 

「你……你你你的眼睛!」阿德竭力用普通語氣提醒,以免刺激到對方。

 

詩人於是抬起黑洞眼望著阿德,持續人畜無害的表情。

 

「這是正常現象,沒害處的。」他說。

 

「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阿德和一個沒眼睛的人說話,沒挫屎算他膽子大了。

 

詩人想了想。

 

「寫詩就像凝視黑暗的深淵,不知要凝視多久,才能發現沙粒般的光點,嘔心泣血把那樣的光集合成稍微大一點的碎片,如果沒有放下一切的絕望,很難專心呢!」詩人說。

 

「這個時候,除了我想要的詩以外,什麼都看不見。」

 

詩人閉上雙眼,再張開時已經恢復正常的瞳孔和眼白了,他將完成的面具遞給阿德。

 

「真的可以收嗎?」竟然被真正的詩人送了首詩,阿德也覺得很爽。

 

「沒關係沒關係,請收下。」青年豪爽地揮揮鋼杯道。

 

「謝謝。」阿德於是從善如流接過面具。

 

沒想到面具在阿德手上不多時又變形成一塊鉛灰石片,石片上有兩道交叉的十字裂縫,縫隙裡鑲著一些無名的結晶閃光。

 

「欸?」到底是面具還是石頭?

 

雖然詩人說這玩意是首詩,但阿德看不見內容在哪裡。

 

「只要你希望它是面具,它就會變成面具,也可以變成這首詩裡有提到的東西。」詩人很親切的說。

 

「那這首詩叫什麼呢?」

 

「噢,這是〈給你的詩〉。」詩人將下半臉藏入鋼杯杯口,像是有點羞澀。

 

「我知道是給我的詩,我是問它的名字。」阿德順口回問。

 

「這首詩的名字就叫做『給你的詩』。」詩人再度解釋。

 

「我懂了。」阿德滿臉風涼,詩人們的腦袋構造果然與眾不同。

 

「幾年前寫出這首詩時,總覺得還有哪裡不足,其實,詩是完成也不會再增減,名稱也有了,就是感到不夠……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它叫『給你的詩』,這首詩還在尋找被贈予的對象。」詩人對阿德說。

 

「我覺得就是你了。」

 

「被你這樣說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真的謝謝。」阿德又道謝了一次。

 

「但我要怎麼讀懂〈給你的詩〉呢?」如果是寫在紙上還沒那麼難,起碼還有句子可以看。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每個人讀詩的方法不一樣,你覺得懂了就懂了,不懂還是不懂。」

 

在這時候清談沒幫助呀!不過阿德可以回去再問店長怎麼讀石頭,現在要緊的還是離開這個夭壽的內心世界。

 

「因為你問我怎麼離開內心世界,這首詩說不定能派上用場。」詩人說。

 

「真的嗎?」阿德驚喜道。

 

「你是說可以變成有用的道具之類?」

 

「沒錯。」青年點頭。

 

「比如,你知道它可以變成面具,你就可以先戴戴看,也就是去『感受』,一開始當然沒辦法進入狀況,可是多多感受,就會發現更多內容,其中有些你喜歡的,或許就能幫上忙了。」

 

「還是不明白,我會努力的。」

 

「詩人泰戈爾說過:『歌之無限隱於空中,畫之無限隱於大地,而詩之無限卻兼有大地與天空。因為詩之意義能行走,詩之音樂能飛翔。』」青年凝視阿德認真的吟誦。

 

「解放這種意義,召喚這種音樂,你就不用害怕被內心世界的幻影傷害,像是這樣。」詩人拿起釣魚竿迎風一晃,釣魚竿立刻變成威風凜凜的長矛。

 

「哇塞!這太棒了!」阿德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也辦得到嗎?這不是我寫的詩。」阿德看著手上的石片,還是很不安。

 

「完全沒問題,因為你是『讀者』,讀者可以創造超越作者想像的威力。」詩人害羞的摸著下巴。

 

「可是,我目前只知道這首詩可以變成面具……戴上面具能怎樣?」

 

「這就要靠你的想像力啦!不過,記住這裡是內心世界,反正不是現實,你想得到的都是你的,有何不可?」

 

阿德於是把石片轉換成面具戴在臉上,奇妙地很契合他的臉型,就像第二層皮膚似,冰涼的感覺讓他有點畏懼不安,但對滿滿的喪屍世界意外的卻不那麼害怕了,因為面具給他的感覺更神祕。

 

「不如我們來實驗看看效果如何?」詩人舉起長矛指向封閉樓梯間的鐵門鎖鍊,鎖鍊竟變成蛇溜走了。

 

「不要開門!那些東西在後面!」阿德大驚,門後面關著一堆蠢蠢欲動的屍體,出口阻止已經太晚。

 

衣著破爛的喪屍發現不遠處有活人,開始從樓梯走上來,反觀阿德這方,困在天臺上無處可逃。

 

「只是幻影而已,現實要可怕多了。」詩人揮舞長矛,刺入第一個喪屍下巴,直透入腦挑起屍體,回頭對阿德說。

 

矛尖噴出金色火焰,整個頭部被火團包圍,被詩人迅速甩開,喪屍抽搐倒下。

 

詩人將手指豎在嘴唇前,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揮手要阿德從另一邊接近喪屍,阿德大力搖頭。

 

起碼給他一把手槍也好!但面具回傳的感覺是,這首詩裡並沒有出現手槍。

 

「阿德!你不相信我的詩嗎?」青年舉起長矛在頭頂旋轉,畫出一圈火環,然後擊倒更多喪屍,看著阿德的眼神有些失望。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說了!阿德豁出去大步走向一個早已死去卻像夢遊般走動著的灰髮上班族。

 

看著吧!

 

阿德不知道如何表達,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

 

看著吧!雖然他不會寫詩,但既然詩人這麼說了,阿德就拚命讀懂給他看!

 

喪屍貼向阿德,有那麼一瞬,阿德以為它要咬上自己的脖子,但那個男性死人卻發出模糊的呻吟聲,視若無睹經過阿德,逕自攻擊製造出聲音的詩人。

 

面具可以隱形!或讓喪屍聞不到阿德的氣味?

 

「擊敗這種東西半點都不讓人開心,沒有靈魂,沒有情感……還是煮泡麵還有和阿德聊天比較有趣。」詩人淡淡的說著,動作貫徹始終的凶殘,矛尖捅入眼球,腳下踏著死人胸膛,他的四周倒滿燃燒金色火焰的屍體。

 

短短幾分鐘而已,樓梯間的喪屍都被詩人殲滅了,阿德瞠目結舌。

 

「阿德,你有讀到〈給你的詩〉了嗎?」

 

「一點點。」但已經不是完全看不懂了。阿德也不知道怎麼發生的,在他鼓起勇氣往前走的那幾步路中,他忽然知道一些內容,掌握幾樣可以變的道具。

 

「別忘了加入你自己的見解。」詩人倚著長矛笑說。

 

「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要從哪裡離開這個喪屍世界。」阿德喪氣的說。

 

「內心世界想走就可以走,所以只剩下一個原因,其實你不想離開。」身為內心世界老鳥的詩人權威地給阿德上課。

 

「太扯了!」阿德恨不得加裝噴射引擎逃離。

 

「恐怖或不方便先不談,這種世界觀很容易讓人感興趣不是嗎?理智覺得沒營養,但其實你還是很想玩看看,所以正確的離開方法,就是直接去體驗到滿足為止,自然就可以脫離了。」

 

「我不想要這樣的體驗。」阿德絕望的說。

 

「所謂的被強迫……也是某種樂趣。」詩人甩起一縷瀏海,相當有意境的看著天空。

 

「那……那……你會陪我嗎?」阿德心臟沒那麼大顆。

 

可以隨時召喚武器庫的詩人在內心世界超作弊的!難怪他喜歡住在這裡。

 

「我對併肩作戰沒興趣,誰叫我從小就不合群呢?而且那些天譴寶寶真的只是幻影啦!隨便打掉就好,不想打你那個面具也可以隱形。好累哦!我不想動了。」詩人無辜地開著水蜜桃罐頭說。

 

「加油,兄弟,你可以。」這句鼓舞跟企業老闆說共體時艱一樣毫無可信度!

 

後來的人生中,阿德遇到詩人這種生物的自然反應是退避三舍,完全理解為何詩人總是孤獨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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