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王八蛋居然汙衊我渴望被他支配?

 

「哦呀,過河拆橋的技術真不錯,但咒縛真要能隨便解開,我也很想找個正妹當對象。」死阿宅聳肩。

 

「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更沒看過你,我可以確定從以前到現在都不可能認識你這種混蛋、卑鄙、變態又陰險的傢伙!」

 

「好吧,既然還是無法指望妳的大腦,這件事稍後再處理。」

 

死阿宅慎重地將花冠戴在我蓬亂的頭髮上,甚至有片花瓣掉到我的鼻尖,他也細心拈起碎花,冰涼指尖碰到我的臉時,我下意識屏住呼吸。

 

即使在夢裡,他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死人,我更不懂怎會被這種又怪又邪的角色盯上?明明我做人低調到快鑽進土裡了。

 

「吶,小胖妹,如果妳哪天真的動彈不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確定會死,妳要怎麼辦?」他蹲跪在我旁邊,斗篷滑脫,露出銀白聖騎士鎧甲。

 

果然又是Cosplay,死阿宅當聖騎士腳下的蛆還差不多!

 

「你都說沒有人救確定會死,只好趴下來等死啦!」我沒好氣應道。

 

他閉唇不語,眉心微微糾結,頗有幾分悲劇男主角的演技。

 

死阿宅的腦波控制過於犯規,我真的產生中了亡靈瘟疫即將送命的虛弱絕望,連近距離看他惡搞也氣不起來了。

 

「果然沒必要跟熱血笨蛋浪費時間。」

 

他又抱起我繼續走,我出氣多進氣少,只覺得胸口好痛,無論他要把我帶到哪裡,我都不在乎了。

 

鎧甲好冷,死阿宅的手更冷,落葉在長靴底下呻吟碎裂,可能他還沒走到目的地,我就斷氣了,正好可以結束噩夢,這樣也不壞。

 

「這麼喜歡找死,乾脆死個一遍看看,妳所謂的義氣和親情是否值得強出頭?」

 

聖騎士抱著奄奄一息的女人穿過森林,來到一處開滿白花的懸崖,風中摻著片片雪花,為了凍結淚水不斷呼嘯。狂暴的風聲吞噬一切雜音,再也沒有更好的長眠之地。

 

「你的爛劇本咧?廢話一堆還要不要演?」自願犧牲保護家人和朋友不行嗎?難道我躲在衣櫃裡就不會有人受傷死掉?就算最後不是靠自己贏的,起碼我努力過了,要說愧疚也是對三先生,我給大師造成許多麻煩,死阿宅算哪根蔥!

 

死在這座繁花懸崖上也算羅曼蒂克了,我在心中替旁邊聖騎士的臉打上馬賽克,自我欺騙以便平靜往生。

 

「很久很久以前,統治這塊土地的是一個帥氣又專情的騎士領主……」

 

「在哪裡?沒看到!」

 

「他的妻子雖然笨拙又有點胖,但還不失天真善良……」

 

「算你識相!」

 

「有一天,領主夫人救濟窮人時不慎被食屍鬼咬傷,發作了致命的瘟疫,傷心欲絕的騎士領主只能守護妻子直到她斷氣的那一刻。」

 

不太對勁,死阿宅沒真的演下去,只是把大綱唸出來而已,還有他什麼時候才要把我放下來?

 

他繼續往前走,直到懸崖邊緣,雙臂往外一送。

 

我不由得伸長脖子往下看,好高,摔下去必死無疑,慢著,底下好像有東西在動?

 

密密麻麻的人?在遊行嗎?不對,是喪屍啊!

 

「這條代代相傳的喪屍地峽抵擋了蠻族入侵,而且死人爬不上懸崖非常安全,騎士領主決定犧牲妻子,讓她加入守護國境的偉大行列,一切都是不得已。」

 

「去你的這算啥超展開?邏輯在哪?你在笑吧?你明明笑了!」

 

「其實呢,騎士領主愛的是村子裡的寡婦,也是他少年時代的家庭教師,奈何兩人身分差異過大,多年來彼此默默思念對方,如今絆腳石沒了,這對戀人終於能再續前緣。」

 

「靠!你還無縫接軌!放我下去!不對!放我回去!」我太了解死阿宅了!他真的會把我扔給底下的喪屍!

 

死阿宅悲憫地看著我,嘴角漾開讓我今生難忘的微笑。

 

「再見。」鬆手。

 

「我恨你──」

 

###

 

哭著滾到床下,好不容易醒來,蜷縮成一團不停喘氣,太真實的死亡,我幾乎以為自己摔成肉醬後又變成喪屍復活。

 

第一次真的恨不得殺了這個混球,我做錯什麼非得受這種罪?

 

東方天空泛起魚肚白,被死阿宅用幻覺捉弄不過一下子,夜晚卻過去了。

 

瞇著眼摸索著倒了杯水喝,肚子卻在此時咕嚕作響,我找出草莓棒塞進嘴裡,那股跟著飢火一起燒起的恨意才稍稍消停。

 

桌面上排成扇形的書本映入眼底。

 

那隻宅鬼居然敢動我最珍貴的收藏!我飛快檢查每本原狐的書有無缺頁或被惡意塗鴉。

 

翻著每本小說,眼睛不斷張大,最後我猛地站起撞倒椅子,腳很痛,但我恍若未覺。

 

包括手裡那本最近才出的新書,被放上桌的小說,每本在同樣的位置上都有一模一樣的簽名。

 

「不會吧……」冷汗滑下我的額角,草莓棒掉到地上摔成兩段。

 

剛從死亡噩夢中醒轉,我立刻又昏倒了。一開始是昏迷,後來全身放鬆進入深深的熟睡,像是本能對現實的消極抵抗。

 

原狐老師……如果你讓隊長和副教授在一起,我願意做牛做馬服侍你……

 

不要再硬拗男人之前只有純粹的友情,這兩隻明明就曖昧到爆!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就算敲破不鏽鋼碗在所不惜!不,不在一起也沒關係,總之小南要看新書,優先寫這個系列吧……

 

嘴角有些溼潤,下意識伸手去擦,卻連動根手指頭都很困難。

 

快點睡,小南,妳什麼都沒看到,桌面攤開的八本推理小說,一筆一畫深刻在腦海中的簽名,全部都是幻象。

 

我喜歡過男生,3D2D都有,但我很清楚喜歡和崇拜是兩回事。

 

不怕和你說,我的自尊很高,雖然喜歡一個人,也不會容許對方把我放在地上踩,就像當年國中那封情書一樣,我在全班眾目睽睽下把皺掉的信紙撿起來撕碎了,因為手邊沒有打火機不然我會用燒的。

 

我會崇拜的都是一些不會穿過螢幕或海報侵犯到我的虛擬人物,唯一的例外是本土推理作家原狐。

 

和本人快手的出版書單比起來,作者資料少得可憐,只有封面摺頁的短短數行,沒有導讀也沒有後記,所以我想他一定是那種神經質又保守的傳統作者,說不定還像主角一樣真的是個教書老師,不想被人發現自己在偷寫小說。

 

男作家嘛,人家說郎才女貌,我從來沒期待過原狐的容貌,對我來說他就是全黑然後臉上打個問號的樣子。因為我喜歡的是故事裡的鮮明人物,作者名字成了朦朧的象徵,開啟幻想的鑰匙。

 

我欣賞原狐,拿他的小說主角創作,用衍生故事表示這樣的熱愛,畢業展我甚至還畫原狐書中的故事場景當作品。

 

這些代表的涵義是,不理性的、盲目的崇拜,無論作家本人在現實多令人失望,我都能捍衛內心那個最初的夢想,因為我期待的只是原狐的故事。

 

本來我有這個自信。

 

看著飄浮在窗前,任夕陽殘照穿透白襯衫的人影,我總算感覺到死阿宅真正整起人來的力道,很痛。

 

「你這個殺人凶手。」我費力地讓雙腿滑下床,扶著床邊站立。

 

「真會睡,翹班一整天了。」他不看我,眼神不知漫遊到窗外的哪裡。

 

「你真的是他?」我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考驗,對於這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我會大聲叫罵學那隻宅鬼一樣吐口水,或者大笑三聲不予理會。

 

晚風穿過紗窗和那隻鬼,吹動我的長髮,但他卻仍然像是半透明的畫像固定在空中,彎著膝屈坐,柔軟的褐髮垂在臉側,橫著冰針似的黑眸驀然轉過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手腳發麻,心跳得很快,好像有什麼碎開了。

 

不可能,不像,我不相信!

 

死阿宅低級可惡卑鄙惡劣,簡直就是隻阿米巴原蟲,而且連BL動畫他也看,我懷疑他有什麼下流之物不敢碰?

 

原狐老師高傲優雅矜持又神祕,引經據典從來沒出現任何次文化產物,系列主角的副教授更是溫文儒雅的中年紳士,興趣是品嘗紅茶加白蘭地!

 

一個人的性格,從他的文字中就會透露出來不是嗎?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作者和他的角色有部分連繫著。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確定自己除了買書看他的故事以外,完全不認識原狐,我也搞不懂幹嘛要迴避一切接觸可能,明明都在臺灣真的要寫信也沒有語言方面的溝通困難。

 

「為什麼?」說這句話時我哭了,本來想罵人,眼淚卻不爭氣掉個沒完沒了。

 

死阿宅的大絕放得夠狠,他殺了我的夢想,我可以不信,但在他還沒說出口以前,我就知道自己信了,所以攻擊有效。

 

素昧平生的讀者那麼多,為何是我?

 

我會說原狐是我最愛的作家,那是因為我其他小說都是看看就忘了,難得的投入就成了最高級。可是我不想看見作者本人,半點都不想,因為這樣會提醒我,我喜歡的人物只是虛擬故事,別人靈機一動的人工作品而已。

 

站在暗幕後的原狐,我才會這樣欣賞他,願意在故事人物之外,額外花費感情去投入想像,堅持書裡的世界屬於另一種真實。

 

「妳得到我的名,雖然是筆名,但那是某個人為我而取的重要代號,而妳呼喚那個代號多過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對我真名的使用次數,使得我被妳用這個名字束縛住了。」原狐淡青色的薄唇微微揚起。

 

「這輩子我就好心幫讀者簽過那一次名,雖然是我自己手賤,可是妨礙我死後的自由,小胖妹,覺悟吧妳!」

 

謎底已經全部解開了,真相只有一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有個奇特人物曾經跟我一起生活在臺灣這座小小的島嶼上,我們可能在不同時間點進入兒童樂園遊玩,可能坐過同一輛火車卻在不同車站各分西東,我說「曾經」,因為這個人已經死了,而我迄今仍愛著他的故事。

 

即使在他生前我們從來不曾面對面接觸,恐怕連擦肩而過的偶遇也沒有,但原狐的亡靈卻主動找上我,後面發生的事只能用罄竹難書形容。

 

從網路討論和編輯書評,我慢慢拼湊出別人對原狐的評論,出版社把他早期部分作品歸入了推理類型,因此引起臺灣推理迷圈子的注意,嚴格說來原狐從未承認自己的定位,但他的作品也因為爭議而增加銷量。

 

我討厭那些崇歐拜日的「正宗」推理迷拿著各種規定來衡量批評原狐的書,說他不夠社會不夠本格圈套不合理等等,我只知道那是好看的故事,但後來聽說出版社要求他寫些更符合本格派的劇情設定,漸漸地,這種爭議和懷疑就沒了。

 

等我有機會把原狐的書全看完時,原狐已經變成了商業小說中某個分類出版裡的一個名字,一個和翻譯書相比難得銷量不錯的作者,有著和我一樣死忠的讀者支持,至於我前面說的衝突,只是身為粉絲在回顧歷史時所得到的印象。

 

雖是歷史,但也不能說長,原狐出版第一本書是五年前,我從剛開始接觸他的故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年。

 

我一直以為原狐必定有點年紀,穩健筆風也不像時下吵吵鬧鬧的網路作家,但他沒透過文學獎崛起,更讓人覺得神祕。

 

如果有人問我,和最崇拜的作家同居,而且對方還是個極品的美人兒作何感想?

 

我會說,人間煉獄。

 

因為對方不止是個極品美人,更是個極品……極下流人品的變態!

 

好了,真相大白以後,具體讓雙方都能解脫的做法,就是讓這種不正常關係早日結束。

 

大師說過「理解」。

 

土地爺爺說過「斷念」。

 

這些喜歡耍玄機的提示,我想一百年都想不出結果會是這樣,到底是我太笨還是他們講話太隨便?直接挑明了說有那麼困難嗎?早點告訴我原狐就是死阿宅不就好了?

 

「就因為我一直唸著你的筆名,等你寫新故事,害你不能轉世投胎?」我傻傻看著那隻死阿宅……原狐老師,這種高度反差快讓我瘋了!

 

「想解除咒縛,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妳徹底對我的作品失去興趣。」原狐權威地搖著手指頭,所以他才布了這個局。

 

真的不是因為整人本來就是興趣嗎?看起來明明就是想玩死我!我知道小說作者不少很變態,後記裡說好玩也就算了,沒想到會變態到這種程度!而且我就是必須親身體會的那隻實驗動物。

 

「懂了嗎?小胖妹,我也是為了妳好。」原狐超然地說。

 

只要我就此死心,不再存心或潛意識地期待原狐的新書,或是執迷原狐的舊作,他就可以脫離咒縛影響,我甚至不會感覺他的存在,對我自身當然也就不構成靈異困擾,就這麼簡單。

 

用說的確是很簡單。

 

當作家的亡靈邪笑著拿出打火機點燃,小讀者抱著書縮在牆角噴淚發抖抵死不從的畫面一出現,我就明白大師和土地爺爺搖頭的原因。

 

諸葛亮看見扶不起的阿斗大概也是同樣的心情。

 

「小胖妹,心理障礙我已經盡力幫妳克服,剩下身外之物。痛恨我吧!恨到這輩子都不想跟我有交集,咒縛就可以解除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事……」

 

原狐讓打火機在火焰全開狀況下繞著我飛舞,我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厚重的威脅感。

 

「別做抵抗,想要舒服的話就乖乖地。」

 

老師,傾本佳人,就算有第二人格,那個原狐的人格對我也是大神啊!為何說出這麼像淫賊的對白?不要再繼續蹂躪我美好的印象了!

 

「不、不不不要!這也是我花錢買的個人財產!」我用力抱緊懷裡那疊小說,那被詛咒的契約扉頁就夾在其中,管他是原作者還出版社,我買到的書就是我的!

 

雖然,我放棄不了這種希望,燒掉那張簽名也無濟於事,但一想到有兩本寶貝絕版書已經很難買到,我就死也不鬆手!

 

「這些小說要和我的屍體一起火化!我不會放棄!」

 

「白痴啊!這樣做對我們才是最好的!」原狐指著我的鼻子罵人。

 

「我已經死了,不會再寫新書了妳懂不懂?」

 

「不行!你要寫!」

 

「我才不寫!」

 

「我要看!我不管!」

 

「小白痴妳這奧客本少爺乾脆直接幹掉妳最快──」

 

「我死了也要纏著你!反正你都可以當鬼了我也要!」

 

「呃!」原狐忽然停了下來。

 

「妳去看個醫生比較好。」鬼作家吶吶地對我說。

 

「我很清醒!」我大聲吼回去。

 

「我沒事當然不會自殺!可是你要殺我就要考慮好後果!」只是想燒個書我的副作用就發作成這樣,根本不可能斷念吧?

 

話說全世界死後還被人崇拜的作家那麼多,身為讀者誰沒有一卡車早就作古的喜愛作家?為什麼單單我要死心不能繼續看下去!再說出版社為何沒公開原狐的死訊還出了他的新書?我當然不會知道作者已經死了,不公平!

 

「我要去GI找除念師……」原狐抓住液晶螢幕兩側把頭往裡面塞。

 

「不要再玩《銀魂》和《獵人》的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讓氣氛冷掉!

 

原狐宛若游魚穿過螢幕,飄在窗戶前,左手托著手肘,青蔥般的手指靠在下巴和嘴唇上,背景是霧紫亮金橘火交錯的晚霞,襯著那人偶似端麗的臉孔和手腳,這時候,作家開口了,對象是動彈不得的我。

 

「妳想怎樣呢?親愛的讀者。」

 

話是這麼說,我卻覺得那語氣充滿嘲弄和看好戲的意味。

 

如果把發亮的星星抓到手中,想必會因此灼傷,在插畫作業裡我畫過一個捧著星星的女孩,但我卻把手畫成了白骨,就那一次得到高分,之後,我再也沒畫出類似的作品。

 

我不喜歡對每個人解釋為何要這麼畫,這樣有何意義,和我本人經驗的關聯性?討厭……問個不停的人,到底是要知道什麼?如果你專心看作品,無論任何形式,只要夠專注,你就能明白。

 

那是我從茫茫書海中挖掘到的故事,也許不是最好的,卻是最合我胃口的作家,我不想失去那些狂熱喜愛的感覺,不然一事無成的我還剩下什麼?我需要某顆星星讓我抱著笑著!只是小說,不會傷害別人,不會有人注意。

 

這個平凡的我也有全世界都不知道的寶物,我就是這樣激勵自己走過來。

 

「絕不放棄催稿,還有我已經買的書!」我睜圓了眼睛,努力撐點氣勢,下一句卻是很讓人哀傷的內容:「然後,隨便你怎麼樣!」死神掐著我的脖子,而我卻自動自發地在全面敗北宣言上面簽名落款。

 

「哼。」

 

原狐低哼一聲,像是惱怒我的沒用,露出比之前加倍邪惡的淺笑,對準我額頭比了個開槍的動作,隨著夕陽最後一抹金光消失在空氣中。

 

我惹了一個無須考慮市場、稿費、評價甚至法律問題幾乎是肆無忌憚的作家亡靈,還是我最崇拜的,季曉南,妳這次真的完蛋了!

 

跌坐在電腦椅上,夏夜的涼意如薄紗滑落,蓋住發熱微痛的眼皮。

 

這是癮……和想畫、想寫、想吃和想睡一樣,都是我不願戒掉的癮,也許有一天我會遺忘這股衝動,後悔現在的決定,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人生這碼子事,很多時候都是如夢亦如電,而且根本不按照我的期望發展,既然如此,我也要用自己的喜好過活,遇到困難時再想辦法跳過石頭。

 

另外,聽見原狐已經死了時,我的心臟彷彿被扭乾一樣,但是當面看著宣布死訊的本人那副嘴臉,頓時覺得悲痛像是玩具鈔,灑再多也不值錢。

 

就這樣,我和一隻很難搞的鬼正式繼續同居了,雖然一路血淚交織,今天早上還被他丟進夢中餵喪屍,但是卻是我出生以來最輕鬆的一天,像是好不容易洗乾淨的抹布,終於可以掛起來晾乾的感覺。

 

明天,後天,大後天,我還是一邊打工賺錢,堅持非常普通地迷戀小說,寫原狐作品的衍生故事,上網跟同好腐成一團,抵死不提有隻鬼作家就在一旁冷眼徘徊,偶爾跟現實裡唯一的朋友出去逛街聊天。

 

透過便利商店擦得晶透的玻璃看出去,車水馬龍的世界,所有陌生臉孔都有點疏離的可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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